海明威还住在巴黎那会儿,闲来无事总是去斯泰因夫人家串门。有一次斯泰因夫人的汽车被送去维修,汽车行的小伙子不太上心,于是被汽车行的老板臭骂了一顿:“你们都是迷惘的一代。”
可能当年人与人之间还比较客气,我想了一下,大概“迷惘的一代”放到今天,就类似于班主任们的“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斯泰因夫人挺赞同这个观点,回头就对海明威教训道:“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们都是这样的人。你们这些在大战中服过役的年轻人都是。你们是迷惘的一代。”
海明威倒是有些愤愤不平,后来把这个故事写进了《流动的盛宴》里,就有了那段著名的关于“迷惘的一代”的话:
那天夜里走回家去的途中,我想起那个汽车修理行的小伙子,不知道在那些汽车被改装成救护车时他有没有被拉去开车……我想到斯泰因小姐和舍伍德·安德森以及与思想上的懒散相对的自我约束,我想到是谁在说谁是迷惘的一代呢? 接着当我走近丁香园咖啡馆时,灯光正照在我的老朋友内伊元帅的雕像上,他拔出了指挥刀,树木的阴影洒落在这青铜雕像上,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背后没有一个人,而滑铁卢一役他打得一败涂地。我想起所有的一代代人都让一些事情给搞得迷惘了,历来如此,今后也将永远如此。
文艺青年对世道的看法永远只有两种:要么从来如此、要么越来越坏。我看过无数怀念旧日子的文章,几乎没有人能够在沉湎于过去的同时对现在抱有善意。其实善意是应该有的,那才是人的尊严所在。一个人大声叫嚷着现在远远不如过去,只能说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美好的东西了。
拿日本的诗人永井荷风举例,他无休无止地怀念着江户时代的东京,影响到他的朋友在写《东京百年史》的时候也有了悲伤的气息:“你们会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书的注释越来越少了,那是因为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书写的东西了。”
这让我感到了希望。永井荷风和他的朋友大概从来没看过动漫,他们眼中的秋叶原,是秋叶神社当年为了处理杂物开辟出来的一块空地,就连名字也是后来为了通铁路临时起的。我很好奇他们要是活到了今天,会对涩谷与池袋有什么新的看法。但是道理是明确的:有时候变得无聊的并不是这个世道,而是人们自己。
和永井荷风所见略同的还有文艺中年许知远,这些年他总是在做访谈类节目,他做节目貌似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目的: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变坏。我个人以为他内心是倾向于肯定答案的,嘉宾们却一个个都盲目乐观,纷纷表示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啊,不存在什么变坏的说法,也不知道是接受采访还是真的以为如此。鉴于他采访的嘉宾往往都是文艺界人士,所以我对他们的看法其实没什么意见。但是许知远就不应该了,北京大学计算机系的本科,不该和文艺界人士半斤八两啊?
我不是看不起文科生,我这么说有我的道理。
正态分布其实是个挺容易理解的词,简单易懂地说,就是大多数东西都在平均水平左右徘徊,越极端数量就越少,特别好的和特别坏的永远只是极少数。
拉普拉斯证明过一个叫做中心极限定理的玩意儿,不太严谨地说,这个玩意儿的意思是:只要数量足够多,事情总是会变成正态分布的。
也就是说,无论是什么事情,成绩也罢、身高也罢、颜值也罢,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间里都处在平均值左右,极端的永远是极少数人。
我总是觉得没有学过概率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这件事情可以算是一个例子。从前我也和某些文艺青年一样,先开始觉得时代大不如前,然后又觉得时代可能从头到尾都是这样,没有改变过。
如今就不同了,每当想起关于世道的问题,拉普拉斯的灵魂仿佛就在拿锤子一下一下敲击我的脑袋,提醒着我在大学接受的有意义的教育。
现在我相信世道总是会变的,有时好一点,有时坏一点,但是总的来说,如果你拿来一张表,把所有日子的好坏都统计出来列在表上,你就会发现,世道的好坏是符合正态分布的。
我觉得我的想法比那些文艺青年们靠谱多了。
主编代理在东京买过一顶帽子
主编代理在西安丢失了它
主编代理再也没在国内见到男生的帽子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