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阿图.葛文德(Atul Gawander)

湛庐文化  浙江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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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03 依赖 – 我们为老做好准备了吗？

老年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丧失。老人们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那之前的种种状况 – 丧失听力、记忆力，失去最好的朋友和固有的生活方式 – 离开家，那个唯一让老人觉得有归属感、可以掌控自己生活的地方。因为，老年人一个人住已经不再安全了，而家人又无法在时间、精力和护理知识上提供帮助。于是，疗养院应运而生。

老了但对生活的要求不能仅仅是安全。疗养院的官方目标是护理和安全，但是这与我们所理解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相似性。老人离开自己的舒适的公寓，入住一间小小的浅褐色的病房似的房间，跟一个陌生人同屋。她的物品精简到可以装进分配给她的柜子和架子。日常的基本事项，比方说什么时候起床、穿衣服、吃饭，都由机构严格规定。她不能拥有自己的家具，也不能在晚饭前喝鸡尾酒 – 因为这不安全。

在我们衰老脆弱、不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如何使生活存在价值。

领读 04 帮助 – 适应从家到老人院生活的转变

到底是什么使老人们在听到“老人院”或“疗养院”就开始抵触？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的是一所小小的房子，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里面要有她喜欢的东西，包括她的猫、她尚未完成的项目、她的维克斯达姆膏、一个咖啡壶和香烟。要有人帮她做她自己无法做的事情。在她幻想中的地方，她可以锁上房门，控制温度，拥有自己的家具。没人要她起床，没人关掉她最喜欢看的肥皂剧或者弄坏她的衣服，也没有人可以因为过期刊物和杂物构成安全威胁而扔掉她的”藏品“。任何时候她都可以如愿拥有隐私，没有人可以让她穿衣服、吃药，或者让她参加她不喜欢的活动。她会做回杰茜，一个住在公寓里的人，而不是一个睡在病床上的病人。“

老人心目中的关键词是“家”。家是你的优先顺序中占主导地位的唯一地方。在家里，你可以决定怎么安排时间、怎么分享空间、怎么打理自己的物品。在家之外的地方，你决定不了。这种自由的丧失是老人最害怕的。这就是“辅助生活机构”的概念和哲学。这里也有护士值班，无论日夜，住户任何时候有紧急需求，都可以摁铃呼叫护士；但是护理提供者明白，他们进的是别人的家 – 这从根本上改变了权力关系。

这个概念立即受到抨击。许多保护老年人的长期宣传者认为这个方案从根本上来说是危险的。工作人员如何保证关上房门的老人的安全？怎么可以允许身体残疾、记忆力有问题的人拥有灶台、刀具、酒精等危险物品？谁来保证他们选择的宠物是安全的？地毯怎么清洁，怎么免除尿臭味和细菌？工作人员怎么知道住户的健康情况是否发生了改变？这些问题都有道理。所有的这些，都指向了一个貌似简单的谜题：当我们年老、体弱、不能照顾自己的时候，是什么使生活值得过下去？

马斯洛认为安全和生存是最重要、最基本的目标 – 至少在我们的选项和能力有限的时候。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关于老年的公共政策和关注点着眼于健康和安全就是对这些目标的承认和体现。它们被假定为每个人首先关心的事项。不过，事实比这更复杂。人生的动力并不是恒定的，而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以与马斯洛经典的层次理论并不十分吻合的方式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在成年早期，如同马斯洛指出的，人们追求成长和自我实现的人生。成长要求向外开放。我们寻求新的经验、更广泛的社会联系，以及在世界留下足迹的方式。然而，在成年的后半期，人们的优先需求显著改变。大多数人削减了追求成就和社会关系的时间及努力，他们缩小了活动范围。如果有机会，年轻人喜欢结识新朋友，而不是跟兄弟姊妹待在一起；老年人则刚好相反。研究发现，年龄大了以后，人们交往的人减少，交往对象主要是家人和老朋友。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存在上，而不是放在做事上；关注当下，而不是未来。理解这个变化是理解老年的基础。

“辅助生活机构”，这个概念的普及往往达不到目标。有几个原因。首先，真正帮助人们生活”做起来比说起来难多了“。以帮助穿衣服为例，理想状态下，你会让老人做他们力所能及的事从而保持他们的生活能力和独立感。但是，给一个人穿衣服比让他自己穿要简单，花的时间少些，负担也轻些，除非把保持人们的生活能力作为优先考虑事项。在很多时候，任务比人更重要。使事情复杂化的是，我们没有好的指标来评价养老院在帮助人们生活方面的成功程度，相反，我们有非常精确的健康和安全评价体系。所以你可以猜想到养老院关注的内容：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摔倒了，而不是他是不是孤独。更令人沮丧也更重要的是，机构不是为老年人修建的，而是为他们的子女修建的。实际上，决定老年人住哪里的是儿女，对于儿女来说，“我们自己想要自主权，而对于我们爱的人，我们要的是安全。”很少有子女会想“这是妈妈想要的、喜欢的、需要的吗？”他们更多的时候这样想“把妈妈放在这个地方，这里安全吗？我心里舒服吗？ “这一直是老弱者面对的主要问题和悖论。这是医学为不可医治的问题设计的解决方法，一种能保证安全，但是没有他们所关心的内容的生活。

（未完待续）

关于丰雪心

典型双子女，本职工作是一本正经的HR，十多年外企经历仍然无法拥有喜欢管理类书籍的习惯；喜新不厌旧，爱好乱七八糟的不烦不闷的书和电影。自认为知识和快乐不应该独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来到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