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封州市最近不太平,马上要年关了,本来应该家家欢庆的时候,可这气氛却沉闷的很,数起连环抢劫强奸杀人案闹得街上买年货的人都少了很多,案发至今两个月,四人死亡一人重伤,年龄皆是22到28岁的女性,案发时间都在晚上9点至凌晨1点之间,且都是雨雪天气。
线索稀少,目击者无,生还者还在重症监护室。
上头下了命令,案性恶劣影响严重,必须尽快破案。
除了这案子之外,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多了起来,丢了狗的,老人走失的,前段时间西华区每隔两天都有人报警说江上有人在半夜在的时候站在桥上,可能是要自杀,可警察每次出警,都没见到过人,气得出警的几个人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一身怒火。
霍靖尊乐呵呵的看着二组的人忙着抓劫匪,这没乐完,活就来了。
有人报警在星林路旁边的树林里发现一具女尸,尸体是在树林中的一个陷坑里被发现的,陷坑里有数根朝上的PVC管,根根都被削尖朝上竖着,尸体一共被6根管子穿透,胸肺两根腿上一根,腹部两根,喉咙一根,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12月18号的夜里10点钟左右。死者名叫单梦华,26岁,一家策划公司的高级人事专员,外地人,18号是公司的年会尾牙,当天年会结束后,她跟公司其他几个相熟的同事又去KTV唱了歌,不过她只待了一会儿就说有事先回去了。第二天是周六,公司里也没人发现她失踪了,直至周一当天她没去上班,公司里的人到处找不到她,下午的时候,公司的一个同事在下班的路上认出她停在星林路上的电瓶车,这才发现了她的尸体。
陷阱是一个多月前做的,星林路上的监控大部分都是坏的,查不到什么线索。当天一起去唱歌的几个人除了一个叫赵铃的因为肠胃不舒服走的早点,其他人都是唱到11点左右才回去。
但赵铃有策划部的许佳佳作陪,而且也有医院的挂号单而医生为证,最重要的是,单梦华是自己踩了陷阱掉进去的, 凶手根本没有去现场,所以查不在场证明也没什么作用。
小孟跟齐玄问了一上午话,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问出来,一进门就倒了杯茶直灌,喝完了茶杯一放,小孟道:“头儿,刚回来的时候二组的人说要跟我们比赛破案。输了的要请吃海鲜大餐。”
二组的最近正在抓那个抢劫强奸杀人犯,听说重症监护室的那个醒了,说不定很快就破案了。霍靖尊还在研究现场照片资料,头也不抬的道:“我对海鲜过敏,赢了也吃不了,换个别的跟他们赌。”
齐玄有些诧异,道:“头儿,咱这儿还半点线索都没摸出来,你确定要赌?”
“赌,当然要赌。咱要输了,这吃大餐的钱就从每个人的工资里扣。”
齐玄、小孟、阿胜:“不行!”
2.
“说说看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单梦华人物关系简单,同事对她评价也不错,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事也没什么可疑的。哦对了,有人说大概上个月十几号的时候,看到技术部的陈格一身泥的回家,陈格承认了,但说是回家的路上没看到施工牌,摔了一跤。”
“谁说的?”
小孟:“赵铃。她跟陈格住同一个小区同一幢楼,说是晚上倒垃圾的时候遇到的。”
霍靖尊想了想,问道:“赵铃就是18号那个胃痛去看医生的是吧?”
“对。她跟死者属于同一个部门,是人事部的主管。”
“陈格你们继续去查,这个还在吗?我去跟她聊聊。”
“在,还在问询室,人还挺漂亮的。”
问询室,赵铃坐在那儿,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过来。秋水如波的眼睛,苍白肤色,棕发微卷,再配上那身淡色的冬装,娇而不艳清淡如泉,有种与世不融的高洁疏离。
霍靖尊一愣,就连推门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1月4号,封州市警察局。
距离单梦华被害已经过了半个月,霍靖尊捧着保温杯在办公室的人物图前面转了又转,始终没什么线索。单梦华死得蹊跷又干净,坑是在一个月前就挖好的,时间太长而且封州近段时间又连绵大雪,无法判断具体是什么时候挖的,坑里也没找到线索。星林路非常偏僻,摄像头也少,根本拍不到什么。
PVC管是最普通的,大街小巷处处有卖,单梦华人物关系简单,父母皆在老家,单身,没什么不良嗜好,平时接触的都是些公司同事跟老朋友,也没有她与人结怨的记录,朋友同事对她评价都不错。
“头儿,你说是不是无差别杀人,就是有个人,挖了坑放在那儿,再做好掩护,谁踩上谁倒霉那种。”
小孟见他转来转去,出声问了一句。
霍靖尊摇了摇头。
“我看是不但认识,还积怨颇深。”
组里的齐玄开口,霍靖尊点头,继续道:“按照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凶手提前在地上挖了这个坑,然后在坑里插上锋利的PVC管,再铺了层薄土,陷阱旁边插了根木棍,上面系了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痛苦的去死吧。死者到了地方之后,有可能是来拿什么东西,看到这木棍立在那儿,就过去拿,然后掉到陷阱里,一命呜呼。”
小孟:“那她是来拿什么的?”
霍靖尊:“暂时不清楚。”
齐玄抠了抠指甲上的甲油胶,道:“这说明死者跟凶手平日里就有接触,应该就是生活中常遇见的人,他们通过日常交谈约的时间地点……。”
霍靖尊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道:“凶手根本没有去到现场。”
小孟挠了挠头,问道:“会不会是那个陈格,不是有人说看到他一身泥的回来吗?”
一直沉默的阿胜开口了,他道:“我查过了,陈格是两个月前入职的,与单梦华没什么接触,而且他小区附近确实一直在修路。公司里与死者平日接触的十几个人,我已经查过他们的财务状况,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霍靖尊又转了几圈,看着那张人物图,道:“再查,去她老家把她的老师发小之类的全查一遍。”
众人一听这话,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各自忙活去了。
不到一个星期,单梦华就被查了个底朝天,从几岁走路几岁上学几岁初恋到一个月多少工资最爱吃什么早饭都没落,却是越查越觉得这是个人才。
单梦华家中有七个兄弟姐妹,她是老六,她的父母因为重男轻女的原因对她很不好,她脾气又差,不会说好话,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但她成绩很好,在学校里表现也不错,所有的老师跟长辈都觉得她热爱团结,友好互助。可是她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说,她在老师面前一幅模样,在同学面前则是另一幅模样,欺凌弱小、爱嫉好妒、甚至打人夺财,还有人说她在女厕所里偷拍女同学上厕所要挟人家交封口费,堪称两极化到极端。
而单梦华的父母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晚上的时候,组里其他人也回来了。大家稍对了对收集到的资料,发现并没有什么进展。阿胜已经把事发地点附近一个月的视频都拿来看了,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3.
阿胜:“他们这公司在两个区的中间,地处略偏,往西是西华区,往东是镇河区,这条几乎是他们公司住在西华区的人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但是也因为偏,摄像不全,没什么监控材料。”
霍靖尊:“那些曾在学校里被单梦华欺凌过的女孩,有没有去做过笔录?问过情况?”
齐玄:“头儿,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要查也得时间啊。”
“那就接着查,还有,他们公司的那些人,最近有没有什么……。”
几人正在话间,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小孟提了电话,随即大喜道:“头儿头儿,有人举报线索来了。”
来电话的人叫陈国,是个出租车司机,说是案发那天在载了个客人从那条路过,走到半路时,那个客人说是胃里不舒服,让停了车在路边,下去吐了一会儿。
这陈国也不知这算不算线索,但想万一有用呢,就按报纸上征集线索的号码拨了过来。
挂了电话之后,铃声又响。
这次,也是个出租车司机打来的,这人说是常常接单梦华去一个男人家,几乎每个月都去,而且都是夜里。单梦华喜欢订他的车,说是装饰的温馨,让人有安全感。这个月马上又到15号了,他想这事儿,连车都不敢跑了,这才想起打个电话过来,也算是安安心。
连连线索涌现,先不说是否有用,倒是振奋了人心。
霍靖尊带人查了这两条线索,不查不知道,一查倒真有些蹊跷。
第一个司机说的那个在路边吐的客人,竟是赵铃。
佳欧苑小区。
霍靖尊与齐玄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正在疑惑间,楼梯间传来的“踏踏”的上楼声,居然是许佳佳,见他们敲门,她也有些惊讶。
“你们找阿铃。”
霍靖尊点头:“许小姐是吧?还有些事想问问赵小姐,只是家里似乎没人。”
“单梦华的事。”
“对。”
许佳佳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不会是怀疑是她杀的吧?”
齐玄插了话:“我们是例行问些话,许小姐不必这么紧张。”
“没办法。陈格摔了一跤都能被你们盘问两天,阿铃本来就心思敏感,我不想你们像盘问齐格一样盘问她。”
她话虽说着,还是从口袋里掏了钥匙出来。
“公司提前放了假,她人是在家,不过这家伙喜欢白天睡觉,估计是没听见。”
“许小姐怎么会来?”
“马上要过年了,我估摸着她肯定又买的什么速食,超市菜市场过两天一关门,她连个水果都吃不上,我给她送点。”
开门,把手里的菜放到一旁的栏架上,拿了拖鞋给他们。许佳佳摆了个手让他们随便坐,自己则去卧室叫人。
房间装饰简单整洁,桌上摆着些照片,有些是她一个人,有些则是和一个年轻男子相视而笑,霍靖尊还没说话,齐玄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那几张照片都拍了下来。
赵铃从屋里出来时,见到两人正对着那些照片研究,许佳佳眉头一皱,上前就将那张二人合照按在了桌上:“不要随便看。”
齐玄不悦,正要回嘴,霍靖尊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多言。
倒了茶,几人坐了下来。
霍靖尊直接将问题抛了出来,赵铃刚醒,还带着些睡意,老老实实的答道:“我之前没说是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死人的地方。我当时觉得车里闷,有点晕车,再加上肠胃不舒服下去吐了会儿,你们再去问问那个司机,我除了下车吐了几分钟,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的确,陈国说过,她上车就要求开窗,说是闷得慌,而且也确实只下车了几分钟,而且都是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去那个小树林,但这实在是太巧了。
照法医推断,她下车的时间,离单梦华的死亡时间极其接近,说不定,也就是前后几分钟的事。
但巧也不能说明什么,没有证据。
“你当时有听见什么吗?”
赵铃捧着茶杯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霍靖尊想了想,道:“能冒昧问一下,赵小姐是单身吗?”
似乎明白她想问什么,赵铃怔了下,老实答道:“是。那边照片上的是我男朋友,不过,他五年前已经去逝了。”
“抱歉。”
许佳佳:“霍警官,请你们问些跟案子有关的事。”
就在这时,小孟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又出事儿了。
临走的时候,霍靖尊见外面天已经黑了,回头道了句:“最近市里在闹抢劫杀人犯的事,你们尽量晚上不要出门,小心点。”
4.
赵铃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单华强,三十三岁,单梦华的远亲,细算应该是她的表哥,单梦华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在晚上打车去他的住所,小孟与阿胜查了他的住址,敲了半天门没人开,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内一声巨响,两人反应不对,找物业开了门。
百草枯。
本是一种除草农药,对农作物无害,但对人体却是剧毒,而单华强喝了二十毫升。他有上火的毛病,家里备了很多去火的口服液,昨天晚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又上火了,然后喝了1瓶。他喝的时候是插了硬质的塑料管吸进去的,也就只有喝到嘴里了才会发觉不对劲,他以为过期了,看了看还在保质期内,就又喝了一瓶,发现味道还是怪之后,他还打电话骂了厂家一通。
百草枯这几年已经停产,但有些小作坊和工厂打着其他药品的名号生产,换个名字换个包装,挂羊头卖狗肉也是有的,而这种口服液的瓶子密封性很好,这也就导致了单华强喝之前并没有闻到气味从而产生警觉性。
阿胜从垃圾桶里翻到了单华强喝的那两瓶口服液,橡胶头外面一圈铝片,但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到,橡胶瓶头上有注射器的痕迹,有人用注射器把里面的药抽走,然后再换成了毒药,然后用胶水把上面的塑料壳跟橡胶头粘了起来,这样,单华强抠开最上面一层塑料头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待单华强稍微稳定后,霍靖尊带人去找他问了问情况,病房里一股难闻的气味,百草枯的药性极强,这一连番的折腾下来,他早就虚弱的不成样子,医生说他送医太晚,药已经在体内扩散,救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单先生,你好。我是封州市西华分局的刑警霍靖尊,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能说话吗?”
单华强点了点头:“你说。”
“你知道是谁要害你吗?”
“不知道。”
“单先生,你喝的东西我们已经化检过了,是百草枯。口服液里不会出现这种东西,药是你自己买的吗?有其他人跟你接触或者碰过你的药吗?”
“药,药是梦华给的……,我已经回答过一遍了,你们怎么还问……。”
回答过一遍?
霍靖尊一愣,回头再看齐玄与阿胜,也都是一脸疑惑。
“一个小时之前,有个男的说是警察,就来问过……。”
该死!
据单华强所说,大概一个小时之前,有个男人以警察的名义问了他一些问题,他看外面都是警察,也就以为他也是,据实交代了,甚至把单梦华留给他的U盘也交了出去,至于那人容貌,单华强没看太清,但说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没警惕性。
霍靖尊立时找人调了医院的监控,然后把单梦华身边所有人的照片都拿来给单华强辨认,很快,就查到冒充警察,拿走U盘的人是谁了。
陈格。
居然是他。
可还没等他们去抓陈格,陈格就回医院里来了。
不过,是被送进来的,三道刀伤,虽然不太严重,但出血量很大,U盘也被抢走了,而且他也没看到抢匪的脸,至于他为什么要假冒警察拿走U盘,以及那U盘里是什么东西,就要等他缝针结束才能问到了。
医院走廊,齐玄从口袋掏了个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头儿,现在怎么办?”
“单梦华上学时欺辱的那些女孩查得怎么样了?”
“阿胜跟小孟在查,昨天说是有些眉目了,你觉得是那些女孩报复?”
霍靖尊摇了摇头,道:“再猜。”
“U盘。诶,会不会是单梦华拍了什么东西,用来要胁人,结果被杀了。她同学就说过,她曾在女厕偷拍然后威胁同学交封口费,会不会是这样?”
霍靖尊又摇头,问道:“有没有查过赵铃与单梦华的关系?”
“查过。没什么特别的,两人是同一个部门,赵铃是人事主管,单梦华是高级人事专员,一起共事,也差不多是同时进的公司,赵铃为人虽然寡淡但很和气,单梦华经常忘记吃早饭,她就在办公室里备了很多零食,偶尔也会买些奶茶跟外卖之类的犒劳下属,业务能力也强,算是领导同事眼里的好搭档。头儿,你不会怀疑她吧?“
霍靖尊吐了个烟圈,道:“也没什么证据。”
“头儿,你是个狠人。”
“怎么这么说?”
齐玄笑,望着窗外道:“头儿你对赵铃有好感吧。第一次做笔录问话的时候,你给她倒了茶,从我进组到现在,我没见过你给人倒过茶,只有她。还有去她家的时候,说要她们注意晚上不要外出,那里是赵铃家,按说这话你该跟一会儿要回家的许佳佳说才对,可你当时的眼神看的是赵铃。还有……。”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
霍靖尊没想到这个下属已经眼毒到这种程度,忙不迭的摆手制止她再说下去,阿胜跟小孟却跑了过来。
5.
“头儿,查到了。陈格的妹妹陈珊就当初被单梦华欺负的最厉害的一个,不过人已经死了。”
陈珊,五年前珠明山上,陈珊跟几个同学上山游玩,暴雨连下数日导致山洪爆发,陈格在山外接人,等到的却是一具尸体。所有人都告诉他,陈珊是遇到了山洪掉下了山涧被摔死的,可他知道,不是。
陈珊给他打了个电话,雨声很大,她很害怕,因为她看到了一宗谋杀,至于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来得及说,就掉下了山涧,手机“啪”的一声落在了山路上,接着,是“啪哒啪哒”离开的脚步声。
陈珊根本不是什么脚滑落下山涧的,她是被推下去的,而且陈格模糊的听到一句话,说的什么他没听清,但是那个音调他记得很清楚,是单梦华。
“你怀疑是单梦华推的她,所以杀了她,对不对?”
陈格摇了摇头,道:“我确实这么想,可是没有证据。我当面问过她,她很确定的说不是自己,我问她知不知道是谁?她没有回答,她一定知道什么,可恨她就这么死了,什么都没说。对了,赵铃的男朋友也是死于那次山洪。”
又是赵铃?
“你是怎么知道单华强中毒进了医院的?”
陈格笑了笑,道:“你们从赵铃家下来的时候,我刚好回家看到你们离开。我去赵铃家借酱油,佳佳说的。单梦华已经死了,我就想会不会单华强知道些什么。”
许佳佳?霍靖尊想起自己接电话的时候,她的确就在自己身旁。
“霍警官,这儿可不允许抽烟。”
抬头,正是许佳佳与赵铃。她们听说陈格受了伤,特地来看望。赵铃微微冲他点了点头,还是那幅淡淡的模样,却不知怎么,霍靖尊的心像被什么挠了似的。
“赵小姐,能跟你谈谈吗?”
“好。”
许佳佳从赵铃手里接过水果,挤眉弄眼的对她道:“先是许总监又是霍警官,阿铃你的桃花运来了,要好好把握。”
话落,人就一溜烟进了病房。
赵铃摇了摇头,冲霍靖尊道:“霍警官别介意,佳佳一向如此。”
“小事。坐。”
“赵小姐男朋友五年前遇到山洪不幸去逝的事情,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开门见山,很有他的作风。
赵铃倒也不太意外,道:“陈格告诉你的。”
“是。”
“梁君尧。他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佳佳的表哥,我自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佳佳待我如亲姐妹,大学最后一年经佳佳介绍,我遇到了君尧,我们一见钟情。毕业后,我顺利找了家上市公司,薪资待遇前景都很好,为了庆祝人生的新开始,君尧带我去珠明山玩,谁知上了山之后,天气就突然变了,雨下得很大,山路很快就封了,我们出不去,只能暂时住在山中的村民家。结果因为天气寒,我的胃病犯了,君尧为了帮我拿药,被山洪……冲走了……再也没回来。”
她的话,简单而又夹着几分平淡,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心痛。
“抱歉。”
“每次我胃痛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如果那天我没有胃痛,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可惜,没有也许。
齐玄按霍靖尊的话去了珠明山,当天就跑了个来回。赵铃没撒谎,他们当初在珠明山上落脚的那户人家对他们印象深刻,说起来还觉得可惜,只是齐玄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案子办得不顺,我太敏感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有点怪怪的。”
霍靖尊:“说来听听。”
齐玄从材料里抽出赵铃的照片,扔在桌上,道:“我把赵铃的照片拿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主人分明眼里一亮,可我问他认不认识的时候,他一口就否认了,最后他老婆过来说见过,他才说什么忘记了之类的。我刚开始是觉得他可能是怕惹事上身,不敢说,就告诉他们赵铃死了,他好像一下就松了口气,才开始回答我问的问题。而且……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对了,是手链、手链!”
她一时惊起,打开手机调出在赵铃家拍的那几张照片,其中一张上面,赵铃与梁君尧的手腕上各有一条淡青色的珠链。
与她在珠明山的那户农家女主人的手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霍靖尊就又去找了赵铃。
对于他们三番两次查自己的旧事,赵铃有些不太高兴,她脸上那是那幅淡淡的模样,可就是让人感觉得到,她不高兴了。
给两人倒了茶,赵铃把双脚收到沙发上斜倚在靠枕上,道:“链子是我送他们的。”
齐玄:“那是一条情侣对链,男朋友死了,不该留着做记念吗?”
“记念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对链只余单,那个女主人喜欢,我就送给她了。”
她三言两语解释完了后,又接着道:“我知道单梦华的事牵扯到了很多人,可我跟她的事没什么关系,你们如果有时间,不如去她家好好查查。先是追问我已逝的男朋友,又是追问他的死因,再追问链子。我想请问,他的死,与单梦华有什么关系?”
霍靖尊:“赵小姐,我们……。”
“我知道你们只是想查个彻底,不过,我不喜欢被别人从头翻到尾的查,下次来盘问的话,希望是你们拿到证据的时候。”
这话毕,霍靖尊也觉得有些尴尬,再看赵铃,丛容淡然而又多了几分冷漠,似乎变了一个人。
6.
小区楼下,齐玄道:“头儿,接下来怎么办?”
“天也晚了,先回去。明天再去趟单梦华家,看有没有线索。”
“这事儿让阿胜去就行,他心思细,连根头发丝就不会错过。”
夜,突然下了雨。年初的春色还未起,空气中还是寒凉的味道,雨丝极细,砸在身上很凉很冷,抢劫杀人案与树林陷杀案都未抓到凶手,街上连随意乱逛的人都少了很多,许佳佳从超市里出来,一转头就看到陈格也站在超市外面。
因着之前他透露赵铃跟梁君尧的事给警察,许佳佳对此很不悦,本来对他的几分好感也凉了,这会儿见他因着这雨被困在超市,心里忍不住偷笑,谁知笑完刚按了伞要出去,陈格的声音就追上来了。
“许佳佳你也在这儿。”
许佳佳一怔,还没回神陈格就已经过来了,见她手里提了菜跟水果,道:“要去赵主管家?刚好我没带伞,麻烦你捎我一段路了。”
他脸上的纱布还没拆,看起来人整个瘦了一圈,许佳佳心里泛过几丝怜惜,嘴上也软了下来。
“行。”
陈格就顺手接了伞,撑着与她步入了雨中,路灯昏黄,雨声轻响。或许是因着同撑一伞,许佳佳的心莫名就跳得急了。
“赵主管对许小姐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许佳佳回神,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从十五岁开始做朋友,到现在已经有十二年了。要是之前表哥没出事,她应该已经是我表嫂了。”
“之前赵主管男朋友的事,我不该多嘴。抱歉了。”
“要道歉你也跟她道,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可不会帮你传话。”
“那哪天有空,你做个中间人,我跟赵主管正式道个歉。”
“择日不如撞日,她刚打了电话说来帮忙提东西,你一会儿表现好点,说不定这饭今天就能吃上了。”
陈格点了点头。
寒春初立,看来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巷子中,许佳佳被捂住口鼻按倒在地上,陈格腹部中刀,难以动弹,两名男子正要将许佳佳拖进巷中的深处,口中还笑嘻嘻的道:“这次的货色真不错,比上一个看起来漂亮多了。”
这条巷子虽然暗,但穿过之后就是小区的后门,却没想到,刚走到巷子中间,突然从暗中闪来一人手持尖刀就冲了过来,陈格不防腹部已经中了刀,伞落雨打下,两名男子先是用迷药按在许佳佳的脸上,待她失去反抗能力后将她往巷中深处拉扯。
是最近杀人强奸的劫匪。
“别废话,赶紧把事儿办了,然后解决掉。”
“哟,你这么着急,要不要先来?”
“先来就先来,去你妈的,赶紧把她衣服脱了。”
陈格眼睁睁的看着许佳佳被那两人拖走,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挣扎着想救许佳佳却只能在湿滑的地上爬行。
许佳佳混身无力,雨水打在脸上冰亮刺骨,却也凉不过此时的心,其中一名劫匪在死命的脱她的裤子,天很黑,巷子很暗,捏在下巴上的手很粗糙,还有凑到脸上的嘴,很恶心。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能勉强别过头,还没等完全别开,一个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臭婊子,还敢躲!”
巴掌的响声在夜色里尤其清脆,震得所有人心中一惊,而就在两人觉得无望之时,一声清凉的嗓音从巷子深中传来。
“放开她!”
赵铃一身素装,缓缓走来,黑色的伞扔下,遮在陈格的身上,脸上则是鲜有的厉色。许佳佳见来人是她,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但赵铃看到了,她说:快跑,离开这儿。
7.
怎么可能跑?
那两名劫匪将许佳佳扔到了一旁,提了刀狞笑着上前,其中一人道:“这妞儿看起来挺白的,刚好咱一个一个,麻溜的做完走人。”
最近已经引起警察注意了,再动手恐怕事情就瞒不下去了,可,眼角瞄到地上已经被掀开棉毛衫的许佳佳,赵铃觉得自己别无选择。转了转脖子,不待劫匪的刀砍入身,她已出手,双掌推颚,以肘击胸,拳打面鼻,尔后,一脚踢在了后面的那名劫匪的胸口,却见后面的那名匪徒倒地后捡起地上的刀朝赵铃捅了过去。
许佳佳几乎要喊出口:“小心。”
赵铃一把推开身前的人,然后旋身一脚劈在了后面那名劫匪的头上。却未料到另外的一人拨了陈格腹部的刀朝赵铃扔了过来。
“啪啦”一声,一个蓝色U盘自赵铃被划破的衣服里掉了出来,哧溜溜滑到了陈格的眼前。
是那个被抢走的U盘。
赵铃消失了。
那两个劫匪皆被一刀割了喉,医生到的时候已经没救了。陈格伤的不轻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赵铃从十六岁开始练散打与跆拳道,这事儿连许佳佳都不知道,要不是阿胜查到她在三个城区外的武馆是高级会员,恐怕谁也想不到看起来文弱的赵铃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至于U盘,阿胜破了密码之后发现是一段视频。
珠明山,细雨密冉。
赵铃与梁君尧相互对视了许久,最后,梁君尧皱着眉说了什么,然后赵铃趁他转身的一瞬,一脚把他踢下了山头。
许佳佳不信,把那段视频连看了整整三遍,随后趴在桌上痛哭不止。
两天后,搜查组从赵铃家的地下室的地板下面搜出了铲子,PVC管,以及电锯等作案工具,铲子虽然清洗过,但缝隙中提取出的泥土样本与单梦华案发地一致。但霍靖尊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推梁君尧?赵铃失踪的第二天,发生一起纵火案,被烧的正是她舅舅一家三口,火起的很快,消防车在小区门口被一辆小轿挡住,等进到小区里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
房子是独栋三层的别墅,每层都有防盗窗,前后两个门都被人用大铁锁在外面锁上,三个人一个也没逃出来。
小轿车是赵铃用假身份证租的,前后门也是她锁的。
为什么这么做?
“头儿,有你的快递。”
霍靖尊接过信封,待看到寄件人的签名时,微有惊色。
是赵铃。
“霍警官,你好。案子你应该理出一些头绪了。九岁时,我父母惨遇车祸,双双亡故。父亲是独子,爷爷奶奶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第二年也双双离世了。我则被母亲的哥哥,我的舅舅领养,过上了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的日子。舅舅家有个儿子,比我小一岁,从我十二岁开始,他就偷看我洗澡,换衣服上厕所,十四岁那年,他趁着家中无人,强暴了我。我反抗,但却被打破了头,他威胁我如果敢说出去,就把我赶出家门。
第二天,我去药店里买避孕药,医生看我年纪小,以去分店拿药的名义让我在店里等着,然后报了警。警察来了,舅舅舅妈也来了,我像一个破烂的展览品一样被所有人注视着,我哭着将事实说了出来,可是没用。他不满十四岁,批评教育,然后花了点钱,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甚至为了不影响表弟的前程,舅舅还花了钱把案底也清了。我的自尊如同我的衣服,被撕掉扔在地上,光溜溜的被践踏的半点也不剩。舅妈对我本就不满,这件事过后,我更是常遭打骂,她甚至会当着外人的面骂我是个“不要脸的小荡妇”,而舅舅则开始趁着无人的时候用下流的话侮辱我。霍警官,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吗?
但幸运的是,我遇到佳佳,她如同我生命中的一道光,照亮了我所有的黑暗。她在学校不远处租了处房子,以要我辅导她学习的名义帮我从舅舅家搬了出去。她教我数学,教我英语,教我自信,教我与人相处,教我打扮自己。我做兼职,她陪同。我学杂费不够,她偷偷帮我补。买衣服时故意买不适合自己的风格,然后给我穿,或许她是可怜我,但能被这么关爱着,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大四那年,经佳佳介绍,我遇到了梁君尧,我以为他是我人生中的第二道光。我们开始交往,他很好,温柔沉稳,待人和气,有时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与人争执。我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丝毫没有半分嫌弃我,反而心疼我的经历,说会保护我不让我再受到伤害。有佳佳,有他,我以为我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去珠明山前,君尧说等我们回来,他就带我去见父母。佳佳知道后,当时就改了称呼喊我“表嫂。”上了山以后,大雨连绵数日不停,我们被困在了山上,暂时住在了当地居民家中,入住的时候,我跟君尧说不喜欢这家,因为那家的男主人看着我的目光,让我想起舅妈家表弟的眼神。君尧说,他会保护我,于是,我放心了。
第三天夜里的时候,雨势忽大,电闪雷鸣,我被雷声惊醒的时候,惊恐的发现床前站着一个人,不等我大叫,那人就扑了上来。手脚不知什么时候被绑了起来,我挣扎呜咽,哭泣着向就睡在一米外的梁君尧求救,可整整一夜,他就那么侧身睡着,连动也没有动过。我又一次被糟蹋了,而且,是在心爱的男人身旁,但这次,他应该会遭到制裁了吧,我这么想着。可梁君尧拦下了我,他不赞成我报警,说会影响他的声誉,他不在乎我昨天经历过什么,也愿意接纳,但不允许别人知道。
你看,多可笑的事情啊。我听到这话时候,以为是幻听了。我又问了一遍,他还是不赞成,但这次,他多说一句,他说: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大反应干嘛。时至今日,这句话我仍记得清清楚楚。我的心,凉得透透的,然后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悲伤化成了恨意,我抬脚把他踢了下去。
这一幕,被单梦华与陈珊看到了。而且,被单梦华拍了下来,陈珊觉得必须要报警,单梦华不许她这么做,说是可以利用视频来要胁我做些有趣的事,陈珊偷偷在旁边拨通了电话,这个电话就是拨给陈格的那个。单梦华听到她打电话很生气,想要抢夺,山路湿滑,陈珊不妨,被她推下了山涧。
如此一来,单梦华有我杀人的视频证据,我则是她杀人的目标证人。
两相制衡,但她有视频,我落于下风。梁君尧的死对佳佳打击很大,我有好几次想告诉她真相,但我不敢,我怕她为此责怪我。这几年来,她因为介绍梁君尧与我认识受尽了家中亲友的责难,甚至与她母亲的关系也差了很多,连过年过节也很少回家,我到底是对不起她。
说回单梦华。
这几年来,她以这视频为要胁,要我帮她做了很多事,但都是些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事,她知道,如果压力一大或太过明显,很可能会激起我鱼死网破的想法,所以她从不明目张胆或在钱财上有什么勒索,我做的也都是平常人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帮她买早饭,给她带杯咖啡,把她没做完的工作做完,又或许力所能及的加些薪水。但从半年前开始,她开始愈来愈过份,甚至在茶水间无人的时候要我跪着帮她擦鞋。
我受够了。
小树林是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她经常要求我买了水果放在那儿,她再去取。这种偷偷奴役别人的快感让她觉得兴奋,也为我制造了杀她的机会。
我恨,但尚未失去理智。实施计划前,我在云水江边站了很久,一直在考虑是自杀还是杀人,最后,我选择了杀人。
陷阱我一早就做好了只是没决定用。我告诉司机胃里不舒服,要下车吐。然后对着那片林子,想象着她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在痛苦的挣扎,心里无比欢愉。
口服液其实是我的第一计划,她一直没中招,却没想到她把口服液给了单华强。单梦华出事后,他本来应该把U盘上交给警察的,可他没有,我想,大概他也想走单梦华的老路子用来要胁我。也是上天有眼,没等他来找我,就中了我本来设给单梦华的招。
陈格来打听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出手了,我跟着他守株待兔拿到了U盘,然后把这事儿嫁祸给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抢劫强奸杀人犯身上。
可没想到,还是栽了。
要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为什么我那该死的表弟居然就这么被漏了?
也无所谓了,漏了的,就让我自己来处理。
信到这儿,就断了。
不恶而为恶,善心已不存。霍靖尊想起那天在初见她时,一双眸中的淡若秋华,不过是受尽磨难的无奈罢了。等等,自己处理?霍靖尊一愣,突然想起昨天那起纵火的案子,不好。
珠明山上,警车长鸣扰乱了这山中的清静。
霍靖尊找到赵铃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处山头上,脚边,是一具染血的尸体,正是当初那户农家的男主人。
裤子半褪在膝盖上,衣衫不整,胸口的刀齐胸而入,不用探霍靖尊就知道没救了。
众人枪口之下,她缓缓转了身,却是向后退了一步,脚下山石顿时“扑扑簌簌”的往下落。
霍靖尊一惊,立时将枪收了起来,道:“赵铃,别冲动。”
“这里是我罪恶开始的地方,也该在这里结束。”
“阿铃!”
一声凄呼从众人身后传来,是许佳佳。霍靖尊看了眼齐玄,她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已经不难猜到,如今能阻止赵铃寻死的,只有许佳佳了。
“阿铃……阿铃,你别这样,回来,回来。”
见许佳佳上前,赵铃摇头苦笑着又退了一步,众人立惊。
“从这里开始,梁君尧、单梦华、单华强、陈格、劫匪、舅舅一家、还有这具尸体,8条人命跟故意伤害,就算我回头,也是绝路。佳佳,对不起,这些年为了我,难为你了。下辈子,让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胡说,你只能是我的闺蜜,是我最好的朋友,谁让你做牛做马了?”
“那好,下辈子,我们再做闺蜜,到时候,让我倾尽所有来照顾你,就像你这辈子照顾我一样。”
“我不要下辈子,我就要这辈子。”
“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陈格是个可以依靠的人,看得出来,他对你有好感,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许佳佳哭着跪在地上:“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表哥介绍给你认识,我不知道你经受这么多,如果那天你不是为了救我……。”
赵铃摇头:“傻瓜,我怎么可能不救你。等我不在了,你跟家人的关系应该也能缓和一些,你的日子还长,要好好过下去。”
“你说过,要给我当伴娘,要永远陪着我的,以后老了,我们就做一对老闺蜜,每天去跳广场舞勾搭老头……你不在了,我跟谁当老闺蜜?阿铃……。”
“佳佳,放了我吧。”
她笑了,如同一朵洁白的雪莲花,印着这翠山绿墨,婉若新生。
案子结了,赵铃死了。
但齐玄还有一件事想不通:“为什么她拿到了U盘不但没有毁掉,反而随身带着?如果不是那个U盘被陈格看到,她也不会暴露的这么快,而且就算被陈格看到了,她也可以选择杀了陈格,但她没有……。”
她嘟嘟囔囔的说着,一抬头见霍靖尊正望着楼下的两个人出神。今天是陈格出院的日子,许佳佳来接他,天气已经回暖,但春寒仍在料峭入骨,见她被风吹得直缩脖子,陈格扯了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系好,许佳佳有些局促的想拒绝,却被他佯装微怒的勒令不许拿掉。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与相牵的手,或许,这就是原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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