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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06 伊比鸠鲁超越界观念的哲学启示2

2022-05-06 伊比鸠鲁超越界观念的哲学启示2

作者: 思想筆記 | 来源:发表于2022-05-06 22:30 被阅读0次

    伊比鸠鲁超越界观念给人两点慰藉。第一,物质不生不灭,正如我们从宇宙星辰而来,终将归回草木虫鱼,所以,无论遭遇什么,当我们与存在的万物相处时,理当能归回平静,毕竟我们同属一类。第二,心灵的表现具有物质基础,所以一切节制的努力不是只是服务于身体,也服务于更高意识能力的获得。通过生活的节制,人类可能在身心两方面都过得更快乐。

    有可能无中生有吗?

    这题可以很诡辩地说,我们不能回答。因为不存在的就是不存在,人类根本对他毫无所知,那如何知道”无“的可能性呢?

    这样回答是很荒谬的。如果我们承认无中生有,好像世界上真有这种规则一样,好像他是物理定律的一条一样,那我们还应该观察到什么呢?有变成无?这样一种无中生有的能动力如果存在,我相信我们还能推论和观察到许多不可思议的现象吧?但我们没有。

    我们所以接受“无中生有”作为一条规则存在,只是因为传统,而我们未曾深思这个传统。

    我看过一本很有趣的小童话书,企图混淆有无的观点。他说,当三维的球进入二维的世界时,二维世界的居民看他变大又变小,有时还会消失不见,完全不能弄清三维世界的事件。这书有一个观点说对了,就是二维世界的居民认知能力有限,说不来更高维度世界的事,可能连他存在都不知道。但二维世界的人怎样想,毫不影响三维世界是否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三维世界如果存在就是存在,如果不存在就是不存在,不会无中生有,或有变成无。

    我们日常用语的“有”“无”只是相对我们有限的感知能力而已,但严谨的讨论中“有”“无”是指它的存在而言的。认可“无中生有”观点的存在,是对所有人类科学发现的嘲笑,而这样的嘲笑是不可理解的。

    生命不来自上帝吹气

    如果无生命和有生命的分界是运动能力,那么这奇特的“生命”,不是脱离观察范围和物质世界的“上帝吹得一口气”。运动是神经中枢的指挥和肌肉构成的,神经中枢和肌肉的存在都由物质构成。即便运动科学和神经科学像是永远研究不完,但他们的基础没有离开过物质存在这个基础过。

    生命的起源,其物质基础,达尔文《演化论》说的很清楚了。当代作家,可以参考卡尔萨根的《宇宙》。

    心靈只是物質的一種性質吗?

    同样,被人类捧得极高的思考能力,恐怕也不是脱离观察范围和物质世界的魔法。思考也是运动的一种,没有神经中枢,没有思考。神经中枢的存在由物质构成。

    听说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人们不认为颜色是一种物质的性质,不认为是构成的元素或构成的方式造就了颜色。颜色是一种物质的性质,已经被物理学发现了。但另一个更大的问题,直到今天我们还十分困惑:心靈是物質的一種性質吗?

    据说,当代聪明的哲学家做了一些值得尊敬又毫无成果的努力,丹尼尔丹尼特研究心智是如何产生的,最后的答案是,“不知道”。

    在我看来,与其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退让一步接受心智产生必然有它的物质基础呢?不同种的神经元、不同的连接方式、不同的神经元数量、不同的神经构成物质,可能造成意识水平的不同。

    从神经病患的案例中,神经元受损或是传导物质的变异,都会影响普通的感知、思考等能力。怀孕的人受到激素影响,可能展现比较仁慈、稳定的性格。生理期中的女人易怒。运动完让人感觉良好。停滞的思考稍作散步会再度活跃。当代生理学的研究指出胃是人类的第二大脑,无数神经中枢由胃通往大脑来操纵大脑的决定。当代情绪研究则指出,喜怒哀乐,其恰当的分类基础不是面部表情,而是我们的身体如何做出回应,身体的回应会影响我们的判断,而这个影响的重要性不低于我们的判断如何影响身体的回应。

    然而我们能说巴赫的创作是物质的一种性质吗?伊比鸠鲁的哲学也是物质的一种性质吗?苏格拉底喝下毒药是物质的一种性质吗?这样说好像是人类没有独立的意志一般。

    心智的物质基础,也还来自:生物与环境的互动,生物彼此之间的沟通。巴赫、伊比鸠鲁、苏格拉底,都不是一位单独活着的一团神经元,他们的思想和言行,与他们的社会环境有关,与他们和同侪之间的讨论和激荡有关。这使心智的内涵展现出让人不可思议复杂,好像是超越人的度量。

    对于那种持有“物质就是低下的”未经反省的信念的人来说,感受到巴赫、伊比鸠鲁、苏格拉底带给人的震撼,他们难免有一种冲动是,必须要把心智说的是脱离物质基础的,而产生无法回应上述证据的“灵肉二元说”。

    相当同意“心靈只是物質的一種性質”的哲学家佛陀【注解】,从印度教和瑜伽传统吸取知识,提出通过具体的静坐修炼、简朴的生活、善良的言行,来提升意识的能力,使觉悟成为可能。也就是说,觉悟不是只是靠逻辑的推理等思考内容的提升,而是靠思考能力的提升来达成的。如果佛陀指出的觉悟之路是有效的,这相当于是“心靈只是物質的一種性質”的一个举例。

    【注解】對佛陀來説,歷史學,就像是科學家觀察顯微鏡寫的一本原子碰撞運動史。

    直接说“心靈只是物質的一種性質”可能有过度简化的嫌疑,好像贬低了心灵的尊严,否定了心灵的自由意志。但是灵肉必定不是二分的。心灵也确实有物质基础。所以我们似乎可以进一步指出,“心靈只是物質的一種性質,我們稱之為心靈哲學的研究,必然只是普通物理學的一個分支,或者是對物質哲學特定部分的研究”(《在雅典的几天》,第15章)。

    高于人类意识等级的存在是可能的

    从上面的讨论可以知道,如果上帝的性质包含“无中生有”或“赐予生命”,那么上帝是一定不存在的。因为科学的事实中,没有无中生有这回事。而科学的事实,已经解释了生命如何从无机物中诞生,有一套清楚可观察的规则了。

    但没有上帝,不表示没有高于人类意识等级的存在。

    伊比鸠鲁十分聪明,他想得很清楚,既然我们不能证明有高于我们意识等级的存在,同理,我们也不能证明没有高于我们意识等级的存在。

    蓝藻菌可能感知了水潭的波动,但不知道是大象踩过去造成的。蓝藻菌即便是生命体而且也有感知,但要他说大象存在或不存在,都很为难。人类活动力非凡,跨越了地球进入太空,但我们依旧要谦逊的承认,已知的宇宙知识是已知的,但同时,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

    I see around me, in the world I inhabit, an infinite variety in the arrangement of matter; — a multitude of sentient beings, possessing different kinds, and varying grades of power and intelligence, — from the worm that crawls in the dust, to the eagle that soars to the sun, and man who marks to the sun its course. It is possible, it is moreover probable, that, in the worlds which I see not, — in the boundless infinitude and eternal duration of matter, beings may exist. (A few days in Athens, Chapter 14)

    高于人类意识等级的存在是可能的,只是他既不“无中生有”,也不“赐予生命”。

    如果一定要“无中生有”或一定要有人“赐予生命”的话...

    人会因为恐惧挑战自己的想象,而不能面对简单事实的说明。就好像很长时间,人们不能接受地球绕太阳的简单模型,为了要让太阳绕地球,又要让其他星体的运动符合观察,而整出一个十分复杂的轨道模型。

    人一定要“无中生有”,所以一定要说上帝造了人。但这个说法,就是不能回答:一,何以善良完美的上帝会造出邪恶呢?二,人来自上帝,没有自由意志,人的善良不值得夸耀,邪恶不值得谴责,何以有审判呢?(伊比鸠鲁相关思想可以参考《在雅典的几天》,第16章)

    好像是为了要让太阳绕地球,人们提出很复杂的模型。一个是,如同但丁在《神曲》里说的,上帝允许邪恶,是为了当人类战胜邪恶时,可以得到更高的称赞。

    这个模型的问题很多:1. 所以邪恶或背叛上帝的自由意志到底是哪来的?也是上帝给的吗?2.人类战胜邪恶有什么好夸耀的?人类是神造的,本身无自由意志?3. 上帝为什么需要被称赞?如果宇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又何来称赞之说呢?

    人们也提出很复杂的模型来解释何以上帝存在的情况下,人类可能有自由意志。

    但我们真的需要进入细节吗?直接不要一定要声称有上帝存在,那么世界有善恶、人有自由意志,这些问题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以下有三点个人随想:

    1. 求知需要打破既有信念的勇气
    2. 想象的价值
    3. 前苏格拉底时代哲学家的影响

    求知需要打破既有信念的勇气

    Man alone, the most gifted of all known existences, doubts the evidence of his superior senses, perverts the nature and uses of his multiplied faculties, controls his most innocent, as well as his noblest impulses, and to poison all the sources of his happiness. To what are we to trace this fatal error, this cruel self-martyrdom, this perversion of things from their natural bent? In the over-development of one faculty and neglect of another, we must seek the cause. In the imagination, that source of our most beautiful pleasures when under the control of judgment, we find the source of our worst afflictions. (《在雅典的几天》,第16章)

    We have exhorted you to use your eyes, and your judgments, never your imagination; to abstain from theory, and rest with facts; and to understand that in the accumulation of facts, as regards the nature and properties of substances, the order of occurrences, and the consequences of actions, lies the whole science of philosophy, physical and moral. (《在雅典的几天》,第16章)

    想象的价值

    爱情如果只是交媾的满足,那实在不值得等待,也不值得守护。正是在想象中,堂吉诃德的安内杜希雅成为最美丽的女人。正是在得不到的思念中,朱丽叶无以伦比。正是因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礼教的守护,使得爱情显得弥足珍贵。正是因为苔丝无论如何都执着于她不容易得到的爱情,所以她的爱情感人。想象使快乐十分深刻。

    同样,上帝不存在,但信仰的价值却毫不动摇。人们从宗教典籍中得到的慰藉,为生活加上不可想象的美好解释,使苦难可以忍受,未来值得盼望。

    想象与相信是一种人类的能力,想象出来的世界,不符合物理学、理性推论,但也不妨碍人能相信。只是“相信”脱离哲学探讨范畴了,不是一名哲学家哲学思维素养下所关心的议题。但不符合科学推论的想象与相信,可能是人类短暂文明史一种宝贵的思想精华,引人参考视角更加阔长高深。

    前苏格拉底时代哲学家的影响

    伊比鸠鲁的物理学考察,来自前苏格拉底时代哲学家的影响(参考罗素《哲学简史》),无论他们说什么,无论他们的物理学观点多受到时代的限制,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想要用理性和观察,找出合理的解释世界的方法。

    这样的传统,在精神上,并没有被苏格拉底和柏拉图违背。苏格拉底终其一生没有留下任何著作,他没有企图要教导别人什么定论,只是一直在街头与人谈话,通过怀疑和探寻,试着找出真相。柏拉图21本著作,可以统称为《对话录》,也展现的质疑探寻的精神,一个大长篇下来,可能依旧没有任何结论。他们勇于求知、勇于质询、勇于承认自己的无知、勇于让开放的答案震撼自己。

    只是在内容上,苏格拉底和柏拉图都更轻忽对物理世界的探寻,这可能使之后的哲学思考逐渐脱离物质基础。

    此外,柏拉图提出的理型论和他对超越世界的思考,又在后世结合了中东宗教的思想,成为基督宗教奠基的前兆。此后,人们不仅不敢善用理性和感官求知,而且还出现灵肉二元等说法,导致物质基础被否定,现实世界的生活也宛若幻影一般的荒谬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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