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童话 (1)

乌鸦童话 其一

那是从前，但并非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一座城，那座城的夜晚灰蔽无星。喷洒沥青的道路上无时无刻不在喧嚷着，跳跃的尾气。那里的空气燥热污浊，涧溪的字里行间永远埋伏着污染。

那座城曾经被农田拥抱，直至被高楼大厦覆盖。

那座城如今拥塞水泥森林,灯火通明。

那是盛夏的入夜，灰暗的大理石，骨白的灯火，猩红的隔离衣，碎裂的墙皮。

凡人称此地为医院，死神们的驿站。

午夜刚刚离去，凡人苏醒之前的碎梦在产房之前回响。

那产妇的哀怨微若蚊蝇，而婴孩的啼哭不见踪迹。

老修女，肥胖的僧人，皱眉的道士和年轻神父在产房之前环侍侧立。

分娩是死亡，也是降生。一个生命结束，另一个生命开始。不知是谁的声音说。

请天主降福，盼那女人的生命延续，盼那婴孩的生命初始。老修女说。

肥胖的僧人把玩着紫檀手串，微笑不言。

我们的地狱只有七层，而你们的地狱，却有十八层。年轻神父对老道士说。

我们衣衫各异，我们信仰不一，但我们的目地，全都相同。老道士在心中说。

乌鸦童话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