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在在深山老林里。
每年春节去外婆家拜年,都要爬好久的山路。在丛林深处拐过一道又一道弯,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仿佛永远走不尽似的。
一路上总能留下我们我们复读机般的对话。
“妈妈,还有多远?”
“不远了。”
“怎么还不到?”
“前面就到了,快走。”
不停地走,不停地问,重复无数次。
记忆中,有一年,爸爸妈妈有事,派我一个人做代表,跟着大姨妈去外婆家。刚好那一年,雪特别大。山上都是雪,雪白雪白的厚厚的雪。
雪覆盖了路,覆盖了树,覆盖了山。白茫茫地一片。我们一深一浅的脚印,哆嗦着向前。脚上的鞋子很快就失去了本来的作用,根本就不顶用了,雪沿着鞋沿纷纷钻进鞋底里。脚已经冻得麻木,跟光脚走雪地没啥区别。
可怜我那时候年纪小,委屈巴巴地跟在大姨妈后面,不敢有半句抱怨。
本来难走的路,更难走了。
不仅难,还有危险。
雪封住的路,仿佛哪里都是路,又仿佛哪里都是坑。深怕一脚下去,没有踩到实处,踩空掉到崖下去。
好在大姨妈路挺熟。除了踏空几脚,被树挡住,倒也一路相安,除了脚冻伤外,倒也平安抵达。
马上要到外婆家,大人会叫我们在路上捡一根柴送给外婆,说是“送财”有发财的寓意。这倒也不为难,山中有的是柴。随手就能拖起一根大的,一路扫将而来。
外婆家只烧柴火。泥土的地面上挖一个四四方方的坑,坑上正中间自屋顶而下悬挂着一根竹竿,靠近地面的一截挂着铁钩。铁锅上可以挂炒菜用的炒锅和煮饭烧水用的铁锅铁壶,坑里面生火。
做饭时,灶坑里烈火跳跃,屋里自然而然如空调房般温暖,火光照着每一个人,在脸上明亮地舞蹈。我们一到外婆家,就团团围坐在坑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添火,就喜欢看一根根木柴扔进坑里,然后听啪啦啪啦地木柴崩裂开的清脆的声音,喜欢看火如小龙般扭捏,再盘旋而上的腾飞感,更喜欢暖和的空气取走一路的疲惫。
吃完饭后,大家一般也不离开灶坑。缓缓地向里面添柴火,保证坑里火不灭,坐在一起唠家常。唠嗑的热度一点都不输柴火的热度。
那把柴火,是外婆家独有的味道,烟火中蕴含着浓浓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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