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有个表姐痴迷cosplay。
她比我大几年。读书时，她的成绩不算好，读完职中就进入社会工作。我们8090后的那批人基本都被动漫画伴随长大，她也不例外，从爱看动漫，到积极参加cosplay。于是，她便成了大人口中“不务正业、幼稚、浪费钱、虚度青春”的代名词。
当时，cosplay可不像现在这样被大众接受。表姐热爱一个角色，会翻遍网络找到角色的服装设计图解，自己琢磨怎么划分和研究怎么做出来；会找到老城区居民楼中不起眼的裁缝师父，花费几百甚至上千的积蓄作出这件衣服。衣服做好了，只是开始，她还得找到志趣相投的朋友组成小队。为了能够在漫展中上台表演，付出无数个辛苦工作后的晚上和周末。
她不大的房间一直是我的寻宝地点，充满未知和新奇。可以在那里看到她很多的cosplay道具、服装、照片，还有她最近喜欢的SD娃娃。为了做好这一个爱好，她买好用的相机，学习摄影；冬天里可以穿着角色的服装站在风中，摆着动作；为了更贴合人物，挑选相似的假发和学习喷发，为了逼真和贴合角色。
我妈妈曾经无数次私底下告诫我说，不要像这个表姐那样。怎么样？辛苦工作之后没有给自己的家添砖加瓦；工作了很多年，大概积蓄也没有多少；房间里面总是乱七八糟堆放东西；穿得奇奇怪怪、不伦不类；年纪老大不小了还不结婚，依然为了参加一个展览从广州到上海……
这是不体面吗？
02
昨天，一个朋友找我聊天。她谈起之前跟着老板到客户公司沟通的事情。那天，她到了城市的金融区，看到里面的人西装革履、脚下带风。朋友穿着不算合身的西装，围着丝巾，踩着平底鞋，背着厚重的电脑，见到对方只需要安静地做背景板。漫长的会议，言谈中都是商业诡谲，一句话需要掰开几块来听。会议之后，朋友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脸上的妆容已经脱掉，她慢慢地抹去了脸上的粉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来的路上，衣冠楚楚的老板自信地笑着说：“我们这个行业是受人尊敬的，不像学校的老师，我们面向企业的管理层，被他们称为老师，因为我们是专业的。”
别人都说朋友的工作可以打扮端庄地与高层接触，何其体面；毕业不久便获得了别人或许工作多年都没有的与老板商洽的机会，在别人看来是难得的吧。深深热爱行业的老板是值得尊重的，可惜她只能感到格格不入，让她再次认清自己不适合这个职业。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有麻木、没有快乐，她似乎成为了一个不被曾经的自己期待的人。
这是体面吗？
03
知乎上有个回答说，获得他人赞同的就是体面的生活，我未能完全认同。英国绅士每一次出席宴会，甚至只是外出都会穿最好的衣服。但若这位英国绅士言谈没有任何内涵，那么任何的外表装饰，被他人认为体面都无法填充其内心的空洞。假若我们本身没有一分一毫的热爱，我觉得我们活得就不算体面。因为比起这种“体面”来说，获得自己赞同的生活更为重要。
我当然不赞成每个人都凭着自己喜恶去行事。在正道上，所做的事情是自己认可的，才是体面。
初中时，有个同学也热爱cosplay，我介绍了表姐和她互相认识。有次我们在地铁口等着表姐，表姐穿着宽松的休闲裤、老旧的运动鞋，没有化妆便出现了。同学说，她更希望表姐穿得体面地出现。或许是应该的吧，毕竟我们都只看到表面。但作为家人，我从没有觉得表姐像我妈妈所说的那样不务正业，我甚至佩服她能够经历漫长的时间洗礼，不打扰他人的情况下，从不褪去对cosplay的热爱。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我会认为获得自己赞同的生活，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苦苦经营的体面生活。哪怕我还没有办法像表姐那样勇敢和坚持，去表达自己的热爱；哪怕我也会像朋友那样有时过着自己不热爱的生活。但，我会慢慢摸索这种体面生活。
体面是身份、是光彩、也是好看，没有错。它不功利。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地追赶就是体面生活。
而平凡人最大的体面，是不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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