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答应了,自己也不清楚为了什么,用小海灵的话说,这就是一颗纯粹善良的心所起到的作用,它能让人不计后果地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答应了帮忙,就相信了吧。
小海灵让我现在就跟着圣地亚哥学习钓鱼的技巧,简直是在开玩笑,我跟他说,现在这种季节,海面上基本全被冰覆盖了,怎么可能划船。另外,我忽然想到,整个海灵族面临灭族的危险,不会只有他一个出来了吧。我把这疑问说了出来,小海灵并不介意,他跟我说,无极海底的蓝魔水域里有很多种生物,海灵族是最高级的生命,作为统治者维持着水域里的正常秩序,但是海灵族寿命极长,而数量却很少,只有几百族人而已。在年轻的海灵之中,他的灵力是最强大的,另外,在远离灵湖滋润的陆地上,海灵的生命维持时间不会很久,即便是他,也不会撑过一年,一年之后,如果没有完成任务,他只有返回蓝魔水域恢复灵力,之后再寻找机会出来。
或许他怕我不相信他的话,也许担心我不相信他的灵力吧,他忽然把双手交织在身前,闭上双眼,我看到他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在干什么,就像是教堂里的神父在做祷告一样,可是我立即就意识到他不是一般神父所能比的,因为小海灵的身体周围已经出现了异样的光彩,像一团火光,接着又变幻成蔚蓝的海水般,身体周围已经形成一个极大的圆球,小海灵的身体处在光球中间,我眼看着那光球里一点点出现了翻滚的海水,接着变成一个大水球,飘在空中,我以为是一种视觉上的假象,不觉伸手去触摸水球,结果我竟然把手伸进了水里,一阵海水的清凉瞬间袭遍全身,大概觉得已经起到了作用吧,他才将光亮的水球收起来,瞬间就不见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我低头看看手指,上面还有一滴水。
“你有名字吗?”我忽然想起来问道。
“叫我青灵吧,因为我的脑袋上有一条很细的青线,族人们也是这样称呼我的。”
“青灵,听上去很神秘啊,可我还是觉得这个季节没法去学钓鱼啊,只能等到明年春天过后,海面上的冰全化了,我们才可以划船出海。”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自有办法,海灵族没有克服不了的障碍。”青灵说完就在我的房间里飘来飘去,他说是要清洁一下我的小屋,因为海灵是不能允许居住的环境里有太多灰尘的,我听到这话觉得很惭愧,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小屋算是很干净了,原来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如此。
青灵在我的小屋里到处飘飞着,他不怎么动用双手,只是飞过之处,立即变得一尘不染,光亮如新,没过一会我的小屋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就像水晶宫一样,干净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待在里面了。大概这就是因为他的灵力吧,可是青灵并不理会这些,直接飞进了我的大贝壳,估计他也要睡觉的。
青灵说一切他都有计划了,只需要我认真的配合,可是既然要在这样的季节跟圣地亚哥学习钓鱼的技巧,怎么能不让他知道这一切呢?
我不知道青灵是什么时候把这些告诉圣地亚哥的,但是再一次见到老头的时候,他已经全部知晓了,我只是意外,为什么他看上去一点怀疑也没有,竟比我接受的都要快,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似的。
天气到了最寒冷的阶段,村子里的人很少有到海边上去的,大多都是猫在家里,围着壁炉聊天,或者整天整夜的睡大觉,冬季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可是,我却睡不成了,夜幕降临之后,等到皎洁如银的月光铺满海滩,海风吹得浪花嚎叫不止,青灵从我的大贝壳里钻了出来,把我弄起来,催促着我轻轻推开窗子,我还没有做好跳出去的准备,就被他一把推了出去,太不人道了。
我们来到圣地亚哥的窝棚时,他也在睡觉,但是听见我们走进去的声音,他显然比我恢复清醒的速度要快,到现在我还是迷迷糊糊的,可他已经在准备鱼钩和鱼绳了,我问他这是要做什么,他反而问我说:“难道不是要去钓鱼吗?”
“老头,你要在冰上划船吗?”
他没回答,只是接着做自己手上的活计,我看看青灵,他像一个幽灵一样在窝棚里飘来飘去,等到老头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全都背在了身上,又递给我一捆绳子,而青灵则率先飞出了窝棚,我只能跟在老头的身后一道出去。
村子内外都是静悄悄的,连灯光都没有了,渔村、海滩、村民都进入了梦乡,连同天上的星星也睡熟了,淡淡的光芒铺洒在海滩上,我却要在这样的季节去海上钓鱼,真是太幽默了,我倒是要看看小青灵怎么实现他的计划。
我们来到圣地亚哥前几天捕鱼的断崖下那片浅滩,水面上已经结冰了,看来圣地亚哥早已把今天的鱼弄了回去。令我奇怪的是,浅滩的水面上竟有一艘小船,看上去很眼熟,倒是跟圣地亚哥之前的渔船很像,可惜,老头的渔船在上次的风暴中已经支离破碎了。我们已经走到船边上,我问青灵哪来的小船,他回答说:“就是老头的船啊。”
“可是,上次我们遭遇了风暴。”我说。
“对,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把它恢复了原状,而且比之前还要结实。”
我们正说着,圣地亚哥已经把东西放到了船上,一边摸着船边,喃喃道:“老伙计,没想到又见面了。”他又转过头来对我们说,“这渔船跟着我很多年了,从我第一次出海捕鱼就是它,上次把它丢在海里,我还真是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啊,可现在竟又回来了”。
等我也上了船,青灵飞到了船头,圣地亚哥手里握着船桨,我暗自奇怪着,他怎么划船呢,在这冰上?
我静等着,这时候青灵向前飞出去一段,接着我看到小船两边的冰层一点点开始融化,融化的海水渐渐向周围蔓延,直到小船周边几英尺的距离内全部成了蔚蓝的海水,青灵继续往前飞去,圣地亚哥很合事宜地划动着船桨,在青灵的带领下,小船冲破冰层渐渐驶向远处,不知道划出了多远,我看到周围已没有冰层了,柔和的星光打在海水的鳞波上,泛着点点银光,海风阵阵吹过,带着一股咸腥味,青灵在半空中飘着,忽然圣地亚哥不再划动船桨,就这样,小船在水里漂了一会,圣地亚哥凝神看着海水深处,他拿出鱼钩和绳子来,绑好了,又从小木桶里拿出一条作为鱼饵的小青鱼,他对着我说:“曼诺林,你看,放鱼饵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掌握很多技巧,钩子嵌在鱼饵的肉里太深或者太浅都不行,要恰到好处,让鱼饵把整个钩子都包在里面,前端不要漏出来,因为鱼刚开始咬钩的时候可能只是试探一下,你不要小瞧了鱼的聪明,它们可不那么傻,你要让它们吃到一些肉,等它们放松了警惕,你的钩子还没有漏出来,但已经到了边上,这时候,鱼只要再咬一次钩,就正好把带尖的钩子咬在嘴里。”他一边说着,一边做给我看,老头的兴致很高,不知道他有没有了解我们现在所做一切的目的,但这些对他来说应该不重要,钓鱼是他一直喜欢做的事情,也是唯一一件可以做的事,因而不论什么原因,竟然可以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他才不会过问什么目的呢。
圣地亚哥把自己放好的鱼饵拿下来,递给我钩子,让我试着做,其实这些事情以前经常会做,但是并没有掌握那么多的技巧,只是简单把鱼饵嵌在鱼钩上而已,现在却要仔细的学习一些技巧,我学着老头的样子,一点点将一条小青鱼嵌在了鱼钩上,让他看,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鱼钩扔进了海里,顺着往下放了一段绳子。我偷偷观察了一下青灵,他根本就不看我们俩,自己飘在半空,跟幽灵一样,又似乎睡着了。
老头把绳子交给我,让我感受鱼咬钩时的具体状况,要根据绳子震动的力度以及被拉伸的强度来判断鱼的大小,并要判断鱼是不是已经咬了钩,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绳子在我的手里,很稳,小船此刻基本不动了,周围近处是鳞波微荡的海水,我觉得手中绳子忽而动了一下,不觉看向水深处,因为是在夜里,并不能看见什么,但是绳子却接着又是一动,随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手,我知道鱼上钩了,按照老头所说的,我随着鱼的劲道放下绳子,一捆绳子放了不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不知道那鱼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鱼的具体模样。
过了好长一会,我觉得绳子松动了很多,似乎那鱼在慢慢往上浮,比圣地亚哥预料的时间要快得多,或许它已经没了力气,反正就要看到它的真面目了,我很兴奋地等待着,双手充满了力气,准备和这条鱼做最后的搏斗,可是,接下来的情景让我很失落,绳子完全松了,浮上来一条不到一英尺的秋刀鱼,翻着白眼,尽管失落,我还是小心地收起绳子,把那鱼从鱼钩上拿下来,放进木桶里,往鱼钩上再放一条鱼饵,放下绳子,等待咬钩的鱼,这不是我第一次钓鱼,但或许是季节的缘故吧,我早该想到,寒冷的冬季,大多数鱼是不会进食的,所以我当晚的收获有限,甚至可以说可怜得很,就只有那一条不足一英尺的秋刀鱼,看看天色,我们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渔村,村子依然沉静,还没有从沉沉的梦乡中醒来,而我,因为一整晚的忙碌,回到我的小屋里,倒头大睡,直接看到了第二天的夕阳,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我生了病,直说要去找科林医生,我一想到科林医生那张苍白而冷峻的大长脸,再加上本就没有病,赶紧拦住了母亲,解释说只是因为昨夜没睡好而已,他见我确实也不像生病的样子,才不再坚持。
我休息了一个晚上,隔一天的半夜又被青灵带着划船出了海,老头依旧兴致勃勃,他倒是乐意做我的老师呢!
我们在冰水之上待了几个小时,我握着绳子的手都有些僵硬了,估计今晚可能要白费力气了。
船头上一阵吱吱声,就像巫师念动魔咒,一句也听不清楚,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原来是青灵在嘀咕着什么,可惜都听不懂。他胡乱念了一阵,并没发生什么,我怀疑他是睡着了,在说梦话,可是,紧接着我就觉得手中绳子被什么东西往下一拽,我以为有鱼上钩,但仅仅是这一下,就没了动静,原来是我的错觉,不对,绝不是错觉,因为绳子又动了一下,比之前的力道要大很多,以至于我的身子随之一晃,但我立马调整了姿势,赶紧坐稳,现在我确定是有一条大鱼在附近了,虽然现在为止我还没见过它,但就像老头描述的他那次经历一样,这一定也是一条大鱼。它又在拉扯我的绳子,眼见这一捆绳子剩下不多,圣地亚哥赶忙又接上一捆,此时,未曾露面的大鱼已经拖着我们的小船走出很远,绳子也放下去很长,我觉得它的力气渐渐有些弱了,就试着往回拉绳子,有些费劲,但是毕竟拉回一段绳子,我还想继续,直到把鱼拉上来,可是绳子忽然又往下坠去,我掌握不住,一下子就到了头,还好圣地亚哥动作及时,拉住绳子的末端,才不至于鱼绳两空的悲剧发生。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难得的经验教训,大鱼拉着我们继续往深处走,天已经微微有了亮光,海天交接的地方有一条黄白的线,很美,但是我们无暇观赏美景,海上很冷,我裹紧了厚厚的棉衣,即便隔着厚厚的皮手套,仍然觉得手有些麻木,这时候,已经是圣地亚哥在掌控绳子了,又过了一会,老头喊道:“嗨,快看呐,这家伙终于要露出水面了,看上去不比我上次钓到的鱼小呢,甚至还有可能更大。”
我瞪着眼睛往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看去,果然海水中露出一块鱼鳍来,虽只露出一个尖,但已经可以看出鱼的巨大,我分明看到一对巨大的眼睛在水面之下,接着大鱼一跃而起,在海面上翻了个大大的水花,我看着它新月形的尾鳍没入水面,老头又喊道:“是金枪鱼,是蓝鳍金枪鱼,我看到了它灰暗的背,鱼腹两侧银白的皮。”老头兴奋不已,我也看到了,确实是一条巨大的蓝鳍金枪鱼,看它修长而粗壮的体型,呈流线形的完美曲线,真是想不到,会有这样大的金枪鱼,它要比我们的小船大上不止一倍,估计至少有两千多磅重。
圣地亚哥觉得他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他说一定要抓到这条鱼,但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鱼钩忽然脱落,圣地亚哥还紧紧抓着绳子,收势不及,差点摔了个跟斗,我赶紧扶起他,“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感到奇怪,按常理来讲,咬钩这么长时间,而且拖着小船走了这么远,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会发生脱钩的情况。
“放他走吧,”青灵说话了,“这是我用通灵术召唤来的蓝鳍金枪鱼,它吸食过海眼里泻出的灵力,已经有了一些灵气,我只是召唤它来让你们有个练手的机会,没必要真把它弄死的”。
原来是这样,刚才青灵嘀嘀咕咕,就是在用通灵术召唤这条大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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