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年的那一天早晨,我接到一个电话,让我到一个叫做棋阳村的城中村收纸板箱。
说实话,本来我是不想去的,因为我从来就不出门收纸板,而且驾驶着一辆电动三轮车,还须防止被交敬言看见,虽然不至于要我的命,但是会罚我钱的,当然也不会罚得我把裤子都脱掉,但对于我们这些在城里混生活的打工族而言,还是有些心疼的。
但是架不住我早已认识的主人(老书法家)一再催促,我还是硬着头皮,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驾驶着一辆破旧的老掉牙的三轮车,前往卖主家中。
我的除了铃铛不响其余嘛嘛都响的电动三轮车,在这座城市的马路牙子上一路滑行,极像一只受伤的大雁在天空上跛足飞翔,哦,不是,是艰难地扇动着翅膀在勇敢地飞翔。
我心里祈祷着街道两边的店铺门面速度地向后倒退,我要在被交敬言发现我公然挑衅他们的底线前,速度到那卖纸板箱的主人家中,因为我没来由地认为他家是我的安全而温暖的港湾。
可是黄鼠狼单拣病鸡咬,真特么地怕什么来什么,我太背时了,运气差到姥姥家了,我尽管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还夹带着捏了一手的汗珠子,我最后还是被交敬言的那双明察秋毫的钛合金眼睛看见了。
那个交敬言不比那啥视力低地一眼就看见了我,他并非危言耸听地说:
“小子哎,你简直是明知故犯,目无法纪,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你承受得住我的雷霆之怒吗?你给我站住,今天不罚得你认不得家门口,我就跟你姓!”
尼玛的,哪个要你跟我姓,你不找我晦气,我就念阿弥陀佛了,还背得住你跟我姓。我不答应他,当然不能答应的,这就跟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一样,抗拒从严,春意盎然,我把电动三轮车开得都飞了起来,简直是风驰电掣,连前边路口的红灯也休想挡住我,我照闯不误。
写到这里,请亲爱的读者们不要发笑,要知道我们这些挣钱一颗汗珠摔八瓣、花钱恨不能一文钱掰做两半的底层打工者,有时真是近于失心疯地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就算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老头葛郎台也会自愧不如。汗颜啊,汗颜得要钱不要命。惭愧啊,惭愧得九死一生地要死。
那个交敬言看到我竟然拒不认罚,还敢光天化日之下直闯红灯,简直反了天了,都说世界上有得寸近尺的人,但不知世界上还有如此变本加厉的人,这叫交敬言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了!他拉过一辆敬言摩的,呜昂一声,突突地摩的尾巴冒出一股乌漆墨黑的浓烟,他就向我秒杀地追过来。
我驾驶着电动三轮车向棋阳村飞驰,脑门子上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滚滚直淌,极像长江上的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泻千里。想起故乡的大江,我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我一下子就紧赶着忙地急驰到棋阳村老书法家的家门口,我有气无力但声音嘹亮地拍着门板喊道:
“先生救我,老师救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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