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友人

与友人

太阳等不到午后便收回了它的光芒，天空阴郁着。前日的雪终受不得午后的暖，一滴滴变成水滴从屋檐上滚落。那声音单调的不能再单调，每一滴却像跌在人心口。

我们面对面坐着，各自的面前放着一杯水。你用左手扶着下颌，右手指在水杯上反复地敲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注视着你水杯里荡起的波纹听雪化成水滴的声音，那声音没有悲喜却总惹着我的耳朵。       

我们的动作还和多年前相似，沉默的姿态，各有所思的模样。这一刹那你的心在你的天涯，我的心在我的海角。我们把同一时间，同一空间静默成了两个世界。

我们很少谈起以前的某些日子。我们谈柴米油盐，谈某个商铺里的某件大衣，谈化妆品，谈发型却未提起最近读过的书……我们谈到彼此静默。我们把忘却了的归于岁月，把没有忘记的归于记忆。

我们不再像年少时那样谈很多的以后。人生经过许多年才知道，以后里有太多打破梦境美好的残忍。我们便觉以后是不可说，且用双脚走到明天，用眼睛去看着明天的景，告诉自己这是我的以后。即使现在有一份快乐细小如草也需抓住，不知道明天会有怎样的风雨吹得人生飘摇。

多少次我们停在生命的悬崖上，给自己心底系着风铃，仔细听运命拂过的声音。我们怕突然把自己迷失。生命里难免有忧伤的故事，某些故事只适合夜深人静时拿出来读与自己听。那时把眼泪流给自己，自己去解自己心里的结。

你歪着脑袋看我：你在想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听，雪化了。

你笑了笑，岁月在你眼角画的鱼尾张扬地挤成一朵小菊花。你喝了一口水如咽下了以前大把的时光，你的右手指继续敲着水杯，左手扶着下颌。

我看了你一会儿：你还是喜欢这个动作，二十年未变。

你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你也是喜欢一些细微的东西，多少年未变。

我们都笑，多想把笑凝在唇角，真希望这笑可以陪着我们一直到老。生命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刻，我听雪融化的声音，你敲着水杯。我们把简单过成一种美好。

我突然想起雪菲的一段话“生命的惊艳来自内心，每一朵花里，都藏着我心的模样，多么好，微笑并不换取什么，在大地的掌心里，我与花草都是知音，所有的东西沾染了花就有了情意，是一种内心细微的所得，是你爱的执意。”

我们如此静默地用心去贴近自己心底的美好，用心触摸这世间的细微。这会成为我们对生命，对生活的执意。我们活着，我们爱的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