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铁手杖难敌青锋剑 野驴精暴毙鸳鸯床
花雯知道月雯也受了伤,便马上下令撒退,自己押后,急忙退回到春来客店里。
野火观主也不下令追击,埋好任屠尸体,便回芙蓉园去了。
“奇怪!”师公野火观主对着何豹,“对方武艺并不高,怎么一招就把徒儿伤了?”
“师公!师父死得好奇!会不会敌人有什么特异奇功,迫晕师父,使师父失去灵智?”
野火观主喝口茶,说:“不像啊!孙儿,当时我注意了的。这且不管他,你们准备好晚上去劫春来客店。”
“是!晚上劫春来客店!”
野火观主心下疑惑:论任屠是自己的得意大弟子,武功不弱。难道出阵前吃的上马酒有毒?如果有毒,又是谁下的呢?如果有毒,为什么只毒他一人,其他人都好好儿的?
野狐仙正在大厅里为师公和何彪等倒茶,见师公端着杯左看右看,心里一惊。她赶忙托着茶盘退回花房里,暗中查看出阵时的酒杯和托盘,好在酒杯与托盘早被家奴们洗刷干净了,整齐地放在茶几上。
野火观主是个精灵老鬼,刚才一眼就发现野狐仙的反常表情,便肯定是酒里有毒药。但他不声张,只装慢慢地品茶。
野火观主功力深厚,等闲麻醉毒药奈何不了他,现在有意慢慢品茶,以防有毒。然而野狐仙给的香茶纯正可口,一点异味都没有。他砸砸舌尖,舌尖灵活得很,于是暂时解除了怀疑,思路便转到晚上进攻春来客店的部署上去了。
一江春与野狐仙两人都有意只穿白云罗和粉烟罗,穿梭般地在师公面前晃来晃去。
野火观主想好了晚上的行动方案,一抬眼就被她们那妖冶的身子吸引了过去。这正是野狐仙有意约一江春这样做的,她私下对江春说:“现在我们连败几阵,大伤元气。我叫四爷求和,但他们又不肯。既然这样,就只有靠师公保护了,只要设法让师公长期住在芙蓉园,就不怕唐姗小妮子来进攻了。”一江春想,野狐仙想得很有道理,只有师公才能为她们报仇雪恨,只有师公才能保护自己。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不约而同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师公面前撒娇撒痴,作獐作智,变着法儿挑逗师公高兴。
野火观主看着面前殷勤动人的两个尤物,心中大悦。他感到最中看的还是一江春,所以一双有神的老贼眼总往一江春的粉烟罗里溜瞅。一江春发觉后,更起劲地颠着晃悠悠的双峰,在师公面前踱来踱去。
野火观主一面装做在盘算下一步的行动,一面想只要在这里多住几天,不怕一江春不上手。
春来客店里,花雯却紧张极了。连日出战,阵阵皆胜,今天又杀了一个大贼道,十分解恨。但一瞬间,两位妹子都受了伤,回店查,那致伤的武器竟是一枚野梨刺!那贼道野火观主看来是超流高手,那么轻小的野梨刺,出手竟有那么大的力道。刚才她花了很大的劲道才拔了出来,虽然野梨刺没有毒,但也痛彻肺腑,拔得两人连连大叫,香汗淋淋。
这野梨刺是野火观主采集于深山老林里的野梨树上的小刺炼成的,刺长约五分左右。它灰暗无光,轻飘无声,使人防不胜防,确实是一门独家暗器。野火观主用它来伤人,从未失手过。
“月妹,姗妹,还痛么?”花雯关心地问。
“大姐,不痛了。”
“花姐,痛楚是好了。”月雯蹙着眉,“只是这野贼道的野梨刺细小无光出手无影,很难防范。这贼道武艺定然高超,我们还未与他交过手,不知三人联手是否是他的对手?他既然有野梨刺镖,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的镖?花姐,今晚我们必须特别注意,切莫像前回样让人偷袭了去。”
“大姐,二姐。”小姗姗手臂已灵活无碍了,“这白须白发的老贼道,一双狗眼色迷迷地,想来不会对我们下杀手。我们要利用这一点,齐心拼杀。”
“姗妹,不羞,不羞!”花雯笑着说:“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你杀了他的爱徒,他岂肯饶你?”
“大姐,你说的是。”小姗子是山寨姑娘,花雯羞她,她若无其事,“我杀他爱徒,他应迅速冲来报仇才是,但他只发镖就退了。看来他们师徒间没有什么深情,杀任屠双方都感到意外,没有估计到的,也没人能抢救。若是别人,见徒儿惨死,会拼老命出马的。我们一连杀了他两个徒弟,他不暴跳,肯定是想计取我们。这老色鬼看来色迷心窍了,我们就凭这点杀他。”
“花姐,姗妹说得有理。”月雯笑着说:“我们只防他逮我们就是了。”
这里三人正在算计野火观主,飞蝶儿送进茶来,三姐妹喝茶唠了一会。
三更后,野火观主领着徒孙何彪、何豹摸向春来客店。
“师公,把兵丁带一队去助阵怎么样?”
“孙儿,兵丁去了人多嘈杂,碍手碍脚,反而不好。我们偷袭进去,进店后我去战她们,你俩寻机逮个娇儿回来。今晚一个,明晚一个,不出几天就把他们逮完了。”
“是!师公。”何彪、何豹齐声答应。
月雯啸地一声抽出宝剑,一个鲤鱼打挺,跃下床来,点地后一个鲤鱼跃龙门射进院心,一招“仙人拦路”刺向黑影。这四个动作一气呵成,月雯儿的身手可谓快捷。
花雯与姗妹一个抽出宝剑,一个抽出鸳鸯双钩,从左右包抄到白须黑影背后,三把兵刃齐齐杀向野火观主。
野火观主的身手快捷如飞,手杖如飞舞龙蛇,把前后四股兵器阻挡得滴水不漏。一根手杖,指东打南,挑南刺北,飘逸自如。花雯、月雯、姗妹反而被他杀得走马灯似地转着。
何彪、何豹见师公一人挡着她们,便乘机到各房间搜查。第一间就碰上鸣蝉儿,何彪轻轻托开房门,把睡在外铺的鸣蝉儿的嘴巴一塞便扛了出去。何豹提枪押在后头,双何飞也似地回芙蓉园去。
花雯、月雯、姗妹三人今天算真正遇上劲敌了。三个娇妲被杀得手忙脚乱,气喘吁旴,香汗淋淋,仍拼岀全力苦苦撑持着。
亲兵们都闻声起来了,可都无从下手,只站着观看,监视着周围的动静,防止有敌兵来袭。
一会儿,又见一条黑影冲了进来。亲兵们一声喊,便拦截过去。十余把钩镰枪齐刷刷地挡在黑影前面,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那黑影一挥手中宝剑,拨开钩镰枪,便冲到野火观主面前。原来是夜行女侠到了。野火观主不慌不忙,一抽铁杖转向她,做了个戏耍的动作。他心里喜滋滋地,心想今天桃花运来了,又来了一个娇美女子。
夜行女侠见野火观主飞杖戏自己,怒火中烧,一挥宝剑,便把野火观主的铁杖削去一段。
野火观主大吃一惊,赶忙收回心神,狠劲一杖打向夜行女侠的面门。这一杖是实招,不是戏耍的下流招数了。
夜行女侠又横挥一剑。这一剑叫做“横断栋梁”,只听咔的一声,野火观主的铁手杖又裁去了一段。
亲兵们见黑影是帮自己主子的,马上退开,让出空地,以便她们厮杀。
野火观主见徒孙已逮个娇娃回去,便把断杖猛挥几下,迫退四人,拾手发出四枚野梨刺,便箭也似地逃回去了。
夜行女侠没有估计到野火观主这样快就逃去。看他临逃时挥了一下手,知道有暗器发出,便速把宝剑弹向极快极微的影子。可惜这一弹只弹去两枚野梨刺,另两枚分别打在花雯、月雯的手臂上。
花雯、月雯同时啊了一声,急忙退到房间里去。
夜行女侠追了一阵,见野火观主轻功极好,也就不追了,回头到了春来客店,在窗口上潜听了一阵。
“大姐,二姐,又是野梨刺,我已给你取出来了。”
“姗妹,快包上。”
“花姐,鸣蝉儿被他们逮去了。怪不得何彪、何豹没有露脸。”
“姗妹,明天去救吧,你一人是不行的。嘿!那夜行女侠总是藏头露尾地,要能公开出来助我们该有多好!”
夜行女侠见花雯、月雯的伤势不要紧,仍旧不露面,转身便又出春来客店去救鸣蝉儿了。
“小蝉儿!”野狐仙狡笑着,“上次被你溜了,这次你又被逮,看来你与我们很有缘分嘛。”
鸣蝉儿只是含眉低头,不理野狐仙的讽刺。
野火观主提着半截铁杖逃回芙蓉园。到了园门外,他把铁杖拿到面前看一看,唾了一口,一挥手丢到百十步外去了。
何彪、何豹笑吟吟地接着,端水敬茶:“师公,遵你的吩咐,已逮来一个二八娇儿来了。她叫鸣蝉儿,是唐家堡的。现在已关在你的房间里了。”双何只知奉承师公,没有野狐仙的狡智,不知防师公带人回山,不帮他们的忙。
野狐仙笑吟吟地送茶到厅里来:“师公请用香茶。”
野火观主笑着接过茶,说:“孙儿,快拿来笔墨,我写封信,你连夜送到野火观去,请你师伯公下山助阵。你就说师公请他连夜下山,速来渡鹊桥,会姝丽。”他有意略下自己铁杖被人砍成三段,狼狈逃回这一节不说。
野火观主把信写好后,交给何彪,便到自己房里去会小娇娘去了。他一进房里,抬头一看鸣蝉儿便呆住了。野火观主活了八十余岁,从未见过如此娇美的少女:那白里透红的脸儿,柔若凝脂的肤儿,汪汪的秋水儿,巍巍的双峰儿,无一处不勾人之魂,摄人之魄。
野狐仙托着茶盘跟了进来。她怕一江春一个人守不住,想进来和她一道唱个“双簧”绊住师公。
“小姐。”野狐仙说:“你美若天仙,求你的人自然多,没必要管什么贞操不贞操。你顺从了观主,就不会吃苦头了。”野狐仙实际是在提醒小鸣蝉注重贞操,不要上当。
其实鸣蝉儿心中有数。连日来,次次磨难,夜行女侠都会来救自己。这次也一定会来,说不定她此时已在附近了。
“小蝉儿。”一江春说:“贞操对女人来说虽然十分重要,比金子比性命还重要,但是这里只有我们四人。你从了师公,除了天知地知,就只你我四人知道。只要你我四人不说,有谁会知道你已失贞了?”一江春领会了野狐仙的话意,顺着话假意劝说,对贞操二字提得重重的。她两个表面上劝小蝉儿从师公,实际却是暗示小蝉儿抵死不从,拖延时间。
“你们都歇去。”师公赶起人来了。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个雏儿。
一江春与野狐仙见师公赶她俩了,只好再殷勤劝说一回,也就无可奈何地出房去了。
这时的夜行女侠已在窗下偷听多时了。
一江春、野狐仙被赶出去后,夜行女侠托着茶盘进来了。
“不用茶了,你也出去。”野火观主欲火中烧,已到迫不及待的地步。他瞥一眼茶盘,连看也不看一眼送茶人,便发话赶人。
“师公,这是美酒,给师公与佳人喝的交杯酒。”
“好,你放下酒就出去。”
“师公,你吃了交杯酒,我收拾好了就出去。”
“拿来。”野火观主双眼火辣辣地看着呜蝉儿,伸出一只手去接交杯酒。
夜行女侠使出擒拿手法,接过野火观主送来的大手,一翻腕便把野火观主的手臂向后扭去。
野火观主“啊”了一声,回头一看:“你?”
“你请喝交杯酒吧!”夜行女侠话未说完,一使劲,只听咔嚓声,便把野火观主的老骨头扭断了。
野火观主大叫一声,抬腿向后一猛蹬,一个“驴儿后踢腿”向夜行女侠小腹踢去。夜行少女早有防备,放开断手顺势一推,野火观主踉跄一步,扑向地面。
夜行女侠提起一脚,一使劲踩在野火观主的脚踝上。只听“咔嚓嚓”数声响,野火观主杀猪似地叫了起来,他的脚已被踩碎了。夜行女侠又是一脚,踩在野火观主的脖上,咔嚓一声,野火观主头断颈折。
鸣蝉儿一阵高兴,知道又是夜行女侠来了。她一下冲到夜行女侠面前,夜行女侠将她抱起,一长身跃出窗口,转眼间已隐没在黑暗中了。
何彪、何豹、一江春、野狐仙等同时听到师公房里的惨叫声,便都冲了进来。岂知推开门一看,只见师公横尸在地上。何彪一步跨向前去,抱起师公,把他放到鸳鸯床上。
这师公一放到床上,转眼就化成一头死驴。众人见了,都吓得连连怪叫。
野狐仙贼智一转:“快,快把野驴拖到后园埋掉!不准任何人外传!”
何彪、何豹为了不使人知道,只好自己兄弟俩拖起死驴,送到后园去埋了。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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