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候的七月,火烧云刚刚落下去,街道上发着显微的白光 窃窃喳喳,把往日的寂静都冲散了,个个街道都活了起来,好像这村里发生了大火 人们都赶去救火的样子。非常忙迫,踢踢踏踏向前跑。
陆霖看了看手表,六点五十。“时间刚刚好。”于是 又再次拥入这人群 大步向前走去。此刻,应该是陆霖这半年来最开心、最激动的时候了。因为: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半年前……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给围在高坡上的树顶镶了一层花边,好像高脚杯的边缘,这些反映在微光中的树峰的侧影,一分钟比一分钟显得更为珍贵。月光下,他们两个人并排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霖霖,吃饭了……”
“来了, 妈”霖霖应和着。其实,她更希望,他能够回应母亲。
这会儿母亲已将饭餐都端上桌,盛好了。大家都闷头吃饭,各有心思,却都不说话。霖霖看看母亲,再瞅瞅父亲,又瞪瞪他,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她知道一个比一个要强,母亲在父亲面前也不敢言语。霖霖也只得闷声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第二天,当人们还在沉睡时,霖霖就起床去敲门,想要送他去车站,可是,里面没声。推开门,房间里有的只是一张孤零零躺在桌上的字条:霖霖,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爸妈。霖霖看后傻眼了,出门就向村口跑去。
“哥,哥,你等等我,哥……”
陆远不忍她这样追着,叫师傅停车,载上陆霖,一起去了车站。
车站上,人来人往,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背个大包小包匆忙走着。陆霖不舍地说:“哥,到了那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听说那工作也挺危险的,也很少有时间休息。我知道,当一个优秀的铁路扳道工,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你当然要去。你放心走吧,爸妈也是为了你好 不想你那么辛苦,想让你早点儿成家,我会好好照顾爸妈的。”
“霖霖,放心吧,那边半年就有一次长假,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你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和爸妈。”
“哥,再见……”霖霖摇着手,默默地看着哥哥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中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霖霖 霖霖……”
听到叫声,霖霖喜得转身,迎面走来的是和哥哥一同离开的隔壁的张华,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霖霖脑子转了一下。
“张华哥,回来啦,这小孩好可爱,我哥呢,咋走这么慢?”说着,越过张华,又向前走去。
“霖霖,你哥……你哥, 回不来了”
“嗯?你们不是一起吗,我前天刚收到我哥的信,说他今晚回来,怎么又不回来了,是不是怕我爸妈气儿还没消啊?”
“不是,霖霖,前天我跟你哥一起值班,一辆列车开过来,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闯进轨道里,你哥为了救那孩子,走了……这,就是她救的那个小孩,你哥让我把他带回来。”
“哥,哥……”陈霖就这样一遍遍地叫着,她多希望能够听到哥哥的回答。“哥……”就这样,嘶声力竭。突然她转身,拉起小男孩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家走去。嘴里不停地说:“小远,走,咱回家,爷爷奶奶做好饭已经在家等很久了。”
屋前的河水是寂静的如常的小风把河水皱着极细的波浪轻轻吹散,又吹散。月光在河水边上并不像在海水边上闪着一片一片的金光,而是月亮落到河底里去了。每天晚上一个女孩带着一个小男孩总会在这里静静地坐很久很久,他们盼着,盼着那轮月亮再次悬挂在空中。
也许,生命就是这样,短暂而又无力,生活就是这样,开心而又意外,人就是这样,总会在失去后明白它的可贵。车站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背后的故事相同的或许没有几个,不变的,是每个人都在经历中成长,然后,生活。
“叮铃铃,叮铃铃……”
“起床啦,都几点了,铃都响了几次了,还睡,快起。”
“知道啦,哥”陈霖有气无力地说着,转眼又缩进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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