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24

作者: 笙箫红尘 | 来源:发表于2020-09-24 23:59 被阅读0次

    妹妹

    文/王仕应

    我没有亲妹妹。

    这个妹妹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没错,天津的天,天浴雪的天。

    十多年前在内网认识她时,她叫天浴雪,也叫梦之裳。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青涩小女生,古灵精怪,落落大方。

    每天中午在内网的台球室,我和她准时出现。她球技精湛,一杆清不了台,那就两杆三杆,四杆五杆。我被她打得丢盔弃甲的时候多,赢她的时候少。她一赢了我,就嘎嘎大笑。那笑声,隔着千里网线,我也能听出山呼海啸来。

    这一来二去,才知道,她原来是川妹子,在天津跟我在一个系统工作。猿粪哪,川妹子成了津门大侠,还枪挑老乡,这缘分,想想都觉离奇。于是不打不相识,我成了她哥,她成了我妹。她叫得亲切,我喊得爽利。我没有亲妹妹,凭空有了这么一个俏皮可爱的妹子,当然油然而生洋洋自得之感。在网络台球室,我霸道宣称:这是我妹!除了我,谁也不得欺负!

    第一次见到活的妹妹,是多年以后了。她一身红衣从机场里走出来,我还没认出她来,她已经奔跑着来到了我身边,脆生生的喊:哥。看我有些发愣,她俏皮地说:是不是美得让你不敢认你妹妹了?的确,这个妹妹美得有些不像话。我笑,再美,你也还是我妹。

    见我只顾帮她拿行李,红衣少女不乐意了。“哥,你是不是该给妹妹一个拥抱?”我有些发窘。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她。说来奇怪,拥抱她时我心里特别踏实,她就是我妹妹,亲妹妹。我没有妹妹的遗憾,由她给补上了。

    那次妹妹是要回绵阳老家。我请她在机场吃了午餐,然后送她去车站。一路听她讲,我偶尔附和几句。妹妹神采飞扬,我微笑静听。她的声音特别好听,我适合当她的听众。一路笑声,时间过得飞快。和她相见不过两个小时,就又要分别了。

    这一别,就是十多年。

    这十多年,妹妹和我都各自结了婚,有了孩子。为了家庭,为了生活忙忙碌碌,风风火火。一家双职工,这点工资已经无法满足美好生活的需要了。妹妹一狠心,从单位辞了职,开起了童装店。一个店,两个店,三个店,四个店。无法想象这个美丽柔弱的女子,身上潜藏了多大的能量。她的宝贝家童装店,在津门寸土寸金的地方,种子一样播下去,花儿一样如火如荼开起来。三更灯火五更鸡,她忙得像个陀螺,却也自豪得像个女王。

    给女儿在妹妹的店里选衣服,妹妹拍了无数的照片和视频过来。哪件衣服有公主范儿?哪种色彩适合淇淇?哪一款淇淇穿着最潮?她耐心细致地给我讲。我把视频给淇淇看,说,这是你小姑姑,这是她店里的衣服,你可劲儿地选。

    小淇说:这个姑姑好年轻漂亮,她推荐的衣服,我都喜欢怎么办?妹妹大笑:我的小侄女就是有眼光。

    我以为这辈子要再见到妹妹,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却不料转眼就会有惊喜。

    这不,母上大人生病,她马不停蹄却也悄无声息赶了回来。求医问药,一切安排妥当,在家呆了两天不到,又准备返回天津了。临走时才想起有我这样一个哥,问我:哥,现在成都机场是需要提前三小时到吗?我这才知道,妹妹回来了!却又要走了。我说,你不该提前四五个小时见见你哥?

    妹妹满口答应,我却也知道她的身不由己。老太太生病她都无法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又哪有时间陪她的哥?匆匆来去都是在救火。天津新开的店在她回川这两天出了点问题,她得赶紧回去处理。一边是亲情,一边是事业,两边都割舍不下,她再长袖善舞,再聪慧伶俐,毕竟,只是一个而立之年的年轻女子。

    五点过妹妹发来信息:哥:我还有别的事没弄完,现在在江油,赶不上和你共进晚餐啦……等我七八月回来的时候约你们可好?

    什么状况?打电话一问才知道给老太太开的药忙中出错出了点问题,刚刚解决。老太太恨不得时刻把她留在身边,又哪会早早放她走?成都的七大姑八大姨也在火车站出口等着她。她感叹:哥,国家主席也不过如此了!

    我笑着对妹妹说:何主席,我在双流机场等你。再晚也要见你一面。再晚,也要送你上飞机。双流机场,不见不散。

    晚八点,我到了机场。妹妹在东站被亲友接上车,向机场疾驶而来。

    我问清楚了换登机牌的台位,实地走了一圈。

    八点二十,妹妹上了机场高速。

    咨询台告诉我,提前四十五分钟截止办理手续,她得赶在八点四十五赶到。

    八点三十一分,十一号门,有人边向我挥手边去取行李。是妹妹吗?肯定是她!

    妹妹拉着行李箱小跑着向我奔来。我伸手接过了行李箱。

    终于等到你了,妹妹。

    又不认识我了吧?我怎么一眼就认出你了呢?妹妹的责怪都是脆生生的。

    都怪口罩了,遮住了我妹绝世容颜。我笑。

    我带着她一路小跑去取登机牌,又小跑着去安检口。依然是她说,我听。成熟干练的妹妹,有了更多精彩的故事要讲,可惜相聚的时间太短太短。十分钟,仅仅十分钟。轮到她安检了。我拥了拥她。她将身份证和登机牌递到了窗口。

    我站到了旁边通道。看着她向里走。她回头,招手。哥,快回去吧。

    她淹没在了人群中,再也不见。

    突然想起了龙应台的《目送》,她书中描写的是父母子女,其实又何尝不切合我和妹妹呢?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兄妹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她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安检的这一端,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转弯的地方,直到不见了踪影……

    20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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