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陪着一起去做胃镜。
天清气朗,中午的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早上起床后,喝了几口白开水,没有吃一粒饭。中午十二点依然没有饿意。权当一次轻断食。清空自己,健康自己。
十二点十分。患者和陪伴人员排队接受医生检查,单证、行程、核酸检测情况。有患者预约的2月11日的胃镜检查,居然今天就来了。想想也不奇怪,我预约后也以为就是当天下午,医生直接给了我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你以为这是乡镇医院?是啊,谁叫这是华西呢?预约基本都在两个月以后。
前台医生刚收下我的预约单,引导医生就过来了。我是一号,我不用等待。
妻坐在了等候区。我回头望了一眼她。她微笑着向我摆了摆手。
静脉穿刺室。
医生反复追问前面的老太太:“你早上吃了什么?“声音有些严厉。
老太太:”我就吃了点稀饭。"声音微弱而颤抖,像犯了错的孩子。
医生:“服药后拉了几次?”声音稍显平和。
老太太:“又六七次了,应该都拉干净了。”老太太依然小声。
医生:”都告诉你不能吃,你还吃。排不干净没法做胃镜。做了效果也不好。你还要做吗?”
老太太有些六神无主。她起身,让护士把一个老爷爷叫了进来。同样步履蹒跚的老爷爷,两位老人,大概都有八十岁了。
“老头子,我还是做吧。都预约两月了。”老太太怯怯的目光中满是期待望着老爷爷。
老爷爷微微笑了笑,满是皱纹的脸上像盛开的花儿。他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好的,听你的。”
我坐在了医生面前。头偏向了左边,白色的墙壁像极了白大褂,纤尘不染。
手上有尖利的疼痛传来。
刚刚完成穿刺,有医生叫我的名字。我循声走去。她递给了我一个白色的小瓶:喝下去,跟我来。
我打开盖子,一仰脖,喝进了肚里。脚步不停,已跟随医生来到了胃镜检查室。
“来,躺倒检查台上去,靠左侧卧。”医生的声音平缓,不带一丝起伏。
我侧卧到了检查台上。将脱下的大衣盖在了身上。
医生递过来一个氧气吸管。我刚吸住就觉得喉部似乎有异物,似乎有一口痰堵着喉部,极不舒服。我手向医生抬了抬,指了指我的嘴。
医生取下了管子:“不舒服?你很快就会进入睡眠状态,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会消失。”
我没有说话,大口呼吸了几下。氧气吸管又塞进了嘴里。
麻醉师开始了静脉麻醉。无知觉间,我进入了深度睡眠。
再次醒来,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我有些恍惚。
医生把我扶到了长椅上。我的左右坐着一男一女。他们,比我早醒几分钟。
意识慢慢回归,身体慢慢又属于自己。我穿上了大衣。
“家属来了吗?王XX的家属在吗?”医生到门口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我缓缓站起身,腿有点发软,向前一个趔趄。
“别动。别逞强。”旁边的医生赶紧扶住了我。
妻终于进来了。她快步走过来,扶住我。慢慢走出来检查室。
“没事儿吧?原来让我来,就是当个拐杖啊。”她笑。我也笑了。
医院外依然阳光明媚。明亮的光线从枝叶间传过来,像千万条金色的丝线,一针针穿在行人身上。或粗或细,或长或短。光刺到行人的衣服上,脸上,心里。
那光把所有在路上的人都穿起来了。不分彼此,不分健康与疾病,不分贫穷与富贵。
我和妻都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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