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事,记录下来。
火车正点检票上车,因买票的时候已经没有硬卧了,故而奢侈一回,买了个软卧。车过瞿州,百无聊赖的我去车厢交接处的过道上透透气,突然耳边传来了嚎啕的痛哭声,我一看,原来过道的另一边是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男人正拿着一个手机在痛哭流涕的说着话。那人见我注意到他,哭声变小了,但明显地他的双肩抖动得更厉害。我赶忙离开,好让他能痛痛快快哭一场。
回到铺位上,我仍在想那个痛哭的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想,他一定遇到了巨大的不幸,才使得他在电话里面边哭边说。这使我想起了当初在电话里听到父亲去世消息的情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我怔怔地呆在那里,随即旁若无人的痛哭起来。父亲就这么离去了,不孝的我竟来不及跟他说最后一句话。
那时候我还在长沙工作,为了多挣点钱养家糊口,我拼命地多上课,最多的时候一周达到30个课时。由于课时多无法调课,以致在父亲病重的时候我没能回到父亲身边看看他照顾一下他。后来听兄长说,父亲在临终的时候一直在念叨着我,说要去长沙看看,去岳麓山看看。听到此,我不禁悲从中来,旁若无人地放声痛哭起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才是最令人悲痛的事情啊!
父亲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我,没给我留下半句临终遗言。我想父亲在临终时刻一定很思念我,很想见我一面。而这样一个很普通的愿望我竟然不能让他老人家实现。
记忆中,父亲一直对我有种偏爱,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时候。他希望我能经常回家看看。我每次回家的时候,父亲总要领着我去看看他种的田,说今年水稻长势很好,又是一个丰收年。看得出父亲这时候是很快乐的,他在为他的辛勤劳动而高兴。我也装着很高兴的样子,陪着父亲到处转悠,问这问那,父亲总是很高兴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母亲也说,自从我参加工作以后,我的每次回家都成了父亲最开心的日子。吃饭的时候总要我陪他喝上几盅,我为了让父亲高兴,也总是显得很开心地跟父亲对饮。父子俩就这样以酒交心,享受着这样一份天伦之乐。
父亲一生好酒,但因为家里并不宽裕,竟很少能喝上比较上档次的酒。而我也因为工作、生活并不顺利难得给父亲买上几瓶高档酒,每次回家都是买一些极普通的白酒孝敬父亲,然而父亲依然很高兴。也许真正好酒的人并不在乎酒的名贵和档次,在父亲的眼里,酒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我想,父亲应该达到了这般境界。
火车在摇摇晃晃的前进着,我依然在想着故去的父亲和过道上那个痛哭的男人。莫非他也遇上了丧父的悲痛?这样想着,不觉迷糊地睡去。醒来的时候,车已到福州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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