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3）

文/刷子爱洗澡

接上章《父亲（2）》

童年里，每天都伴随着吵架声，甚至到过年的前天还要吵，我们姐弟三个都在等待着他们吵一架才能安心过年。因为过年期间吵架会被别人家笑话。可是他们不吵架，就代表这个年就甭想平安无事了。

我们都盼望着过年的日子，过年期间（初一到初七）家里柴米油盐充足，还能好好吃一顿丰盛的晚餐。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期间不吵架，和和睦睦，笑呵呵的，仿佛他们是恩爱的一对。

初七一过，生活继续回归正轨。我已不记得有多少次在回家的路上，别人告诉我：“刷子，你爸妈在吵架呢，你赶快回家去看看吧！”

听得多了，我淡漠的回一个字：“哦。”然后回到家总会看到我父亲蹲在院子某个角落抽烟，而母亲却不知哪去了。

我心累得很。

母亲一走，我就得担起她的责任，照顾弟弟妹妹，操心一日三餐。于是我就在心里想着，我要离开这个家，然而唯一的方式就是读书，死命的读。

在母亲吵架离家的日子里，父亲整天窝在家里，也不出去找工作。一直到我母亲气消回来撵他去做工。

渐渐的我们姐弟几个长大了，在我上高中时，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其实，我恨不能一整个学期都不回家。可是家里没钱，生活费只能每个星期回家拿。有时还拿不到。

父母还是吵架，邻居见回来就叫我要去劝架，我不想，可是邻居说我一点良心都没有，父母吵架也不管。于是我想可能他们是对的。

有一次周末，两老在家脱玉米粒，不知怎么了，居然吵了起来。正在做题的我赶紧去劝架，我站在堂屋里大喊：“你们别吵了。”

然而，没人听我的，老妈直接甩玉米棒砸父亲，可是准头偏，一玉米棒子砸在我腰上。我捂着伤处慢慢蹲下，疼得我汗都出来了。而正在兴头上的他们，谁也不管我。

我想：算了，算了，打死个把还世界清净。当天回到学校，我在学校澡堂洗澡，被砸的地方一大片淤青，轻轻一碰，疼得我直抽气，疼了近两个星期才好了。

从那次起，谁在叫我劝父母的架，我理都不理，随你怎么去说吧。

我一直觉得父母，特别是父亲欠我许多。虽然我一直乖巧的讨好他们，没让他们为我操心，父亲惹母亲生气，他跑出去躲避，我就在家里承受母亲的怒火。

我曾记得，七岁，他们终于回家来，他打牌输了家用钱，他躲在太太家过夜，母亲把他的衣服拿走了，太太叫我把衣服拿回来给他穿。于是，母亲气极，脱光了我的衣服，那可是在寒冬腊月啊。

我到太太家寻求保护，小姨给了我她小时穿的衣服，太太不许我哭，说在她家哭不吉利。

那是开始，父亲给我的从来不是保护，而是伤害。

那年，父亲终得儿子，那年我终于入学。那年他给亲戚说：“女孩子不需读多少书，认得倒正即可。”

可是在他说完那句话不久，我在六一儿童节上领到第一张奖状。他急匆匆的跑到学校看我穿着露着大脚趾的布鞋上台领奖。

那一天之后，寨子里的人，本家亲戚见了他都夸他养了一个聪明懂事的闺女。

他也觉得他好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