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自从青柠不小心在睡梦中将麦冬踹到了床下。麦冬便打心眼里认为,她可能依然没有爱他,其实他也明白,在这段感情里,大部分都是他在主动,青柠始终都不过是在配合而已。
想到如此的情形,他竟然笑了。即使这笑比哭还难看,但事实就是这样。
他感觉心累了,不管她是否真爱他,但他是真心爱她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放不下她。他爱她,所以忍她,宠她,爱情就是这样折磨人的,深爱更是让他痛不欲生。
青柠醒来没有看到麦冬,她叹了口气,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自言自语道:“宝宝,你的爸爸真的生了我的气么?我那时是心里难受气不过才说的糊涂话!其实,我怎么不知道他为妈妈付出太多,特别是你外公生病住院的这段时间,只是当时,我太难过了!”
说着眼睛又起了水雾,她用手擦了下,起床洗漱。当将一切准备好,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想起爹爹还在医院等着她,便顾不了这些情绪,拿着手机便出了门。
当她来到医院,父亲已经起来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在等她,他向青柠身后看了看,开口道:“怎么麦冬没来?”
“啊,他今天要上班,会晚点过来,爹爹怎么起来了?”青柠赶紧坐过去。
“没事,今天我突然觉得精神还不错,东西我收拾好了,你去将出院手续办好,我们就回家了。”
“嗯,嗯,我这就去办。”说完,她就转身出了病房门。
医生本不同意出院,但青柠说了是父亲的想法,他也不再阻拦,只告诉她要时刻看着他,可能过不了多久。
听着医生的话,她点了点头,说了些感谢他们这么多天来的用心治疗,对于父亲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医生笑着摆了摆手,他说:“我们已经见过了太多生死,按理说能看得很开,只是每次经过你和你父亲的病房,看到你如此用心的照顾他,也会感动好久。作为女儿,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也将孝心发挥到了极致。对你父亲来说离开可能确实也是件好事,癌症晚期的病人会受很多苦,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苦,不是绝望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对此,你也不要太难过。”
“嗯,嗯,我明白,谢谢你医生。”青柠一听到这些,又开始难过,但她忍住了,她必须忍,等会她还要去见父亲。
等她再次来到病房,父亲就坐在那里对着她笑,她好久没看到爹爹的笑容了,她就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似乎只要看到这个笑,就能熔化她这段时间所有的悲伤。
“发什么愣啊,青柠,赶紧过来,手续都办好了吗?”父亲很亲昵地问。
“嗯,都办好了!爹爹,我们回家吧……”
“走,我们回家了,以后再也不来这了。”
青柠扶着父亲,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离别时,父亲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舍,但他再也没有回头。
快到傍晚时,他们回到了家,下车时,父亲不让青柠扶,他说要自己走,她拦不住,只好跟在他后面,他走一步,她也走一步,生怕他有闪失。
他边走边用手一一摸过房子的外墙,最后停留在一块红砖前,他让青柠从家里找来工具,然后打开它,里面竟然有一个盒子。他将它取出,紧紧地搂在怀里。
看着父亲的举动有些奇怪,本想询问,父亲却径直走向家门,找到自己房间的床躺了上去。
他让青柠去将麦冬找来,他有话要和他说。
她想要说什么,父亲却不再理她,闭上眼,翻了个身。
看到他这样,青柠只好做罢,她就坐在旁边守着,等到父亲睡着,才出了父亲的房门。她拿出手机,发现竟然有6个麦冬的未接电话,一看时间,是两个小时前,肯定是在车上的时候,司机一直放音乐,她没听见手机震动。
青柠着手打了过去,电话只嘟嘟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好你个麦冬,竟然这时候不接电话?青柠心里有些不快,接着拨号,一连两次,都被挂断,她心里开始冒火,继续拨号,终于通了。
“麦冬,你要死了,干嘛挂电话?”青柠憋了一肚子火,气愤地质问。
“嗯?你谁呀?”电话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青柠一听愣了神,怎么回事?她确认地看了看手机,没打错,是麦冬的号码。她只觉得头嗡嗡作响,有些发晕。“麦冬的电话怎么会在你手里?”青柠忍住心里的悲愤问。
“你是谁?”电话里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呵呵,你管我是谁,麦冬人都在我这儿,何况他电话......”青柠听着那女人的声音,心泛起一阵阵疼痛,她生气地打断她:“你和麦冬什么关系?”电话里响过一阵杂乱无章的音乐声后,那女人的声音继续传来,那娇媚做作的声音令青柠恶心:“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麦冬的女朋友!”
“胡说!”青柠极力忍住悲愤的情绪,“麦冬结婚了,我是他妻子!”
“呵呵--”那女人笑得很张狂,“男人嘛,谁不喜欢沾花惹草?我可是麦冬的老相好了!”
“呸!”青柠的心开始流血,她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要脸!”
“呵呵--”那女人笑得更轻蔑了,“要骂你骂麦冬去,是他找的我......”青柠听不下去了,赶忙打断了她:“他在哪儿?”
“你想知道?”
“快说!”
“皇朝KTV三楼......”青柠听完这几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青柠的心无法平息,一切来得这样猝不及防,她的心疼极了!
路口的风忽然大了许多,吹得她浑身冰凉,她无端地望着那天空里铅色厚重的云层,心里陡然一片灰暗。
她一路心思重重地走向街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她下意识地坐了进去,魂不守舍。
“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
青柠这才缓过神来,可是,她忽然犹豫了,她要去哪儿?
她望着车窗外,一片迷茫,那影影绰绰的景物在眼前闪过,每一个影子都像在抽打她的心。
出租车司机又催促地问了一声,青柠忍住满目悲伤,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也许一切并不是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样呢?
她像是自我安慰,也像是回答司机的话,她用嘶哑的声音,无力地吐了句:“去皇朝KTV!”
天空阴沉,灰色的云层,随着凉凉的风,很快升上高空,接着向四周低低地压了下去。
等到了皇朝KTV,青柠鼓足了平生所有的勇气,才缓缓走下了出租车。她走上前去,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头一次来这种喧闹的场所,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心伤到了极点。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她跨进了KTV的大门。里面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在此时的她看来,竟然都有种不可原谅的负罪感,这些衣着光鲜的男人,是不是都在这样的娱乐场所沾花惹草?
她替他们的妻子感到悲哀,更替自己感到悲哀。她的心,瞬间伤透了!青柠迈着沉重的步子,一路悲凉地走进了电梯,按下了那个很平常却又使她感到无比压抑的数字“3”。
电梯缓缓上升,她的心跟着跳动不停。到了,她努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出了电梯。
她听着三楼走廊里那嘈杂吵闹的声音,用手摁着心口,一一走遍了楼层所有的包间,最后,在最里间的一个门口停了下来。
隔着虚掩的门,她不仅听到了麦冬的歌声,还见到他的样子。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永远不想回到现在的这一刻!
她算什么呢?一个男人的玩偶?一个被欺骗的傻瓜?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清楚地看到,麦冬--这个她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她的丈夫,正搂着一个装扮妖艳的女人,两个人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唱着令她恶心和悲痛的歌。
她的心,瞬间掉入了冰窟,一片凄凉!她想哭,尽管她尽力地想忍住,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带着她所有的悲伤和愤怒,落入了永远不可原谅的歌声里。
“麦冬--”青柠用尽全力喊出了声,也许,这个名字,她再也不会再喊了,她的心,伤得彻底。
门开了,麦冬转头看见青柠,刚才还满面欢快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空气像是陡然凝固了一般,只有包间里的音乐声单调地响着。
他赶忙推开身边的女人,神色慌张地朝青柠走来。他想急切地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抓起青柠的手,却被她甩开。
“不要碰我!”青柠愤怒地冲他喊了声。
“青柠--”麦冬急了,慌乱的他给了自己一巴掌,而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青柠望着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陡然觉得那么陌生,她的心已死,冷冷地对他说:”不需要了--以后都不需要了!“青柠说完,又看了一眼那个包间里的女人,她正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神色是如此的得意和卖弄。
她最后看了麦冬一眼,麻木,恶心,她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无比的嘲笑,她竟然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爱情,真的是她一生的劫数?她要疯了!她转身朝电梯走去,想逃离这个地方,一切都结束了,她不会再相信爱情!
“青柠!”麦冬跟了上来,朝她喊。
“别跟着我!”青柠伤心地对他喊,她从来没这样发过火,那表情令麦冬不禁止住了脚步,他傻傻地看着青柠进了电梯。
青柠从电梯一直到离开皇朝KTV,觉得这短短的几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她的心流着血,整个天空都没了顔色。
她痴痴地走在马路上,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走,边走边哭,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呀?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突然一片乌黑,风无情地刮起来,不久就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雨点。
青柠就走在这风雨中,走得那么悲凉,走得那么沉痛,风雨迷蒙了她的双眼,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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