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村村口的干道直入,上前头的土坡,往西直走两百米能看到一口加了盖的古井,是谁家的也不好下定论,早几年的时候有人争抢这口水井,今天井上上一把锁,赶明儿就换另一把,通过加谁家的盖来宣誓主权,前几年不知咋地井里出的水有味,可能和那化肥厂有点关联,这下盖子都撤走了,村里大人怕自家养的小猫小狗跌井里就嚷嚷着让村里出钱自建井盖,或者干脆封了这口井,
绕过这口井小走几步就是个分岔路,往左是通往王家村和鱼塘的大道,往右就是村长家了。刘老村长在自家老三给交待一孙子后毅然满足了村里人封井的愿景。这天老村长醒得很早,他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刚还梦到自家的小孙子了,这梦醒的滋味不好受。说到这小孙子,如今只能空惦记,小家伙们都被爹娘带到镇上过好日子去了。
这通电话来得很莫名,是光明村的徐老,也是个稀奇人。徐老四十岁开始闭门修炼书法,时而会自顾吟诗作对,村里红白事都乐于向他求字,院里还腾出个屋专门安置人家随的礼,过年前人家上镇里置办年货,徐老端坐厅堂,取一张宣纸铺开,两枚镇纸一按,就开始写起字来,写累了就遣女儿从小屋里翻找些零嘴和小酒,下半辈子看来也是衣食无忧了。
六十岁那年镇上的电视台专门来采访过徐老,说他是大隐隐于市的书法大家,可任谁都难回忆起徐老四十岁以前是做什么的,有人说他天生就是搞文艺的料子,还有人说他师从神仙,很是了不得。
徐老和刘老村长的交情起始于大联谊,刘村长是主要发起人,请光明村大才子题字时就觉得这徐老不是一般人,虽已至耳顺之年却红光满面,甚是不一般。实际那天徐老是赶巧稍早喝了人家送的二两白酒,题字时在最后那个“欢”字上使了极大的劲,收笔后向后退了一步,轻喝了一声:
行
在场众人当即鼓起掌来,刘老村长和几个外村人更是啧啧称奇,怎么这样的大才子没出在刘村呢?
之后一年多时间里,刘村长隔三差五带着小孙子步行三里路到徐老家聊天下棋,在那个浸淫墨香的幻境中,他给自家兄弟与仨儿子求了一些吉利的对联,还主动请求徐老教授小孙儿写字,可如今孙儿连自个儿的名字都没写齐整就被爹娘接去了镇上。
今个儿徐老一大清早就来个电话寒暄了一会神神秘秘地来了一句:
要变天
又追问不得,徐老只在那头呵呵地笑着,搞得刘村长的心里像被人掐起一块肉,着实不舒坦。
走出屋打了盆水,刘老村长家离西边的小学不远,能听到那里的读书声。
五月大早上的风还是有些凉意,老村长沾湿毛巾细细抹了把脸,突然一哆嗦,也正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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