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启城了。”阿德的声音伴着马车轱辘轴的声响一起传了进来。
“先找间客栈安顿下来吧。”向臻撩起侧边的车帘，随口吩咐道。
林绯仔细听着外围声音，较之前嘈杂些，叫卖声不绝于耳……
想了一想，林绯将前头的车帘撩起，路两旁的小摊小贩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多了许多。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去年烟花大会前夕，那时候同行的是纪清纪梦两姐妹，转眼故地重游，友人不再……
烟花大会创办不过十余年，每年六月二九由启城柳府牵头主办，原是为了向天祈求下半年民生安康而办，但近些年一年较之一年隆重，吸引了许多启城周边城镇的人前来观赏。
又有那精明之人从中窥得商机，在这二九前后，摆摊兜售货物，因着人流量大，尝了好一番甜头，渐渐地，有样学样者众，这烟花大会前后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赶集之日。
去年虽来了，却因义父之故，于那烟花盛放之前就已离场，也不知今年是否有幸一睹这一年一度的启城风采，林绯目视着远方，暗暗想道。
“小姐，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右侧边是一家规模颇大的客栈。
林绯抬头望去，大门上空悬着一块匾额，上用朱红书就“鸿来客栈”四个大字，底下行客神色各异，衣着倒是一致的富贵得体。
“阿非，先下吧，有的是时间看。”有人拍了拍林绯的肩头。
林绯回头看去，却见向臻的脸，此刻离得她颇近，似乎只有一掌之距，她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而她的也扑在她的脸上，林绯不知怎么了，脑筋有些转不过来，直直望着她，发起了呆，须臾，又觉得面上热热的，却是转不开眼。
“阿非，怎么脸红了呢。”向臻一派纯良地向林绯眨了眨眼，随后，轻推开她，下了车去。
“对呀，阿非姑娘，你的脸怎么这般红呢。”青禾见小姐走了，便凑近仔细瞅了瞅林绯的脸，关切道，“莫不是病根未除，又发病了吧。”说着，又要用手来探林绯的额温。
林绯向后避了一避，避开了青禾的手，轻咳了一声，故意放轻了音量，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喑哑，“许是刚刚不注意，吹了些风，无碍的。”
闻言，青禾倒真心有些发急，这路途遥远，还不知要颠簸到几时，这阿非姑娘才走了一日，便如此，往后可如何是好，于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趁着这烟花大会期间，寻个小姐心情好的时机，求小姐放这阿非姑娘归家去……
林绯不知这青禾丫头心中所想，只道这丫头这几日对她多加照料，怕是以为她体弱又病着了吧，遂摇了摇头，拉着她一同下车寻那小姐去了，这一路自是一番解释感激，暂且不表。
林绯自下车来，便被安排在一间普通客房里，或许是青萍及阿德对她仍存防范，因而，她是除了小姐外，独享一间房的，且离小姐的客房较之其他人要远得多。
林绯倒无异议，反而乐得独享清闲，顺便理理可行的思路。
按照林绯的设想，他们这一行在启城因烟花大会停留时日多不过三日，又因着人员杂乱，为保小姐周全，青萍及阿德必会主张少出门，可这不出门，寻不到混乱时机，又如何找到离开的契机，也不知错过这次，在接下来的旅途中，还会不会有这般的好运……
那原本被搁置的烦恼，随着他们的启程，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越发凸显，也容不得她再逃避……
待青萍将带来的行李物件打理好，阿德将随行人员并马匹安顿好之后，已近申时，又是一日进餐时。
“阿非姑娘，阿非姑娘。”门外是青禾娇娇俏俏的声音。
林绯禁不住想起车上那一幕，暗暗道，这小姐身旁的青禾丫头，性子可比她讨喜多了。
“有事吗，青禾。”难得独处，纵是讨喜的丫头，林绯也懒怠应付，身子仍旧斜斜倚在窗台边。
“阿非姑娘，小姐想出去逛逛，顺便尝尝那万客来的酒菜。”门外的声音顿了一顿，又兴奋道，“小姐还特意提到一定要带上你。”
万客来是启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以热菜闻名西南之地，正如磐城百香来之糕点一般，凡来者，无不向往。
去年此时，义父唤得急，倒是没那口福，今朝却是又有机会了，林绯直起了身子，抚了抚因倚靠而出的褶皱，大踏步去开了门。
夏日昏时，光仍是明晃晃地刺眼，只是渐渐西斜的日头宣告着白日即将结束……
就在这一片耀目光亮中，林绯并这向家小姐一行六人向那万客来酒楼步行而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位小姐快来看看啊。”路边小贩叫卖声不断。
林绯虽是三不五时出远门押镖，但真正意义上地慢下脚步，好好感受这市井生活的次数倒是屈指可数，一来家中无姊妹相伴，二来也无这份闲心。
因而此刻，队伍中林绯的目光总忍不住瞟向经过的摊铺。
“这位小姐，既是喜欢便就买回去玩吧。”一位泥塑摊上的老伯见林绯看得专注，心内欢喜，盼着又成一单。
林绯愣了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挠了挠鼻头，“老伯，这一红衣小儿要价几何？”
向臻听着后头的谈话，一时对林绯感到迷惑，身为林记总镖头的义女，林记的少东家，竟对这小小瓷娃感兴趣，真是奇也怪哉。
摊主闻言，面上喜色更甚，“小姐眼光好，运气也好啊，这一个小福娃销量好得很，正正好就剩这一个了，也便宜，二钱就好。”老伯说着搓了搓手。
二钱啊，林绯心内有了计较，伸手就往腰间去掏荷包……
向臻回头看着林绯的举动，又细细去瞧那小瓷娃，一身红衣比起具体样貌更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只是向臻仍捉摸不透林绯的意图，一个算是有点特色的小福娃纵是再便宜，也不值当买吧，又不是幼童……
呀，糟了，腰间空空，林绯这才记起这荷包也是多日未见，许是在腾云山那晚就遗失了，怎么就给忘了呢。
心内这么想着，手却作势拍了拍腹前衣物，话在舌尖兜了个圈，“老伯，可否记账，出门一急，倒把银钱忘了。”
“噗嗤”青禾禁不住笑了，自小姐将这阿非姑娘带回来让她照料后，她可是没见着她随身带着什么值钱之物，不是忘了，是真正的两袖空空才对。
日头虽弱了些，久呆其下，也免不得心生躁意。
“这位小姐，可不要欺小老儿好说话，看你们穿着不凡，拿出区区二钱，就是下点毛毛雨的事。”摊主收了些笑意。
林绯的鼻头冒了些小汗珠，闪着细碎的光芒，晃着了向臻的眼。
那摊主眼瞅着生意黄了，不快地挥手赶他们。
“老伯莫气，我等这就走，不耽搁您老的生意。”林绯讪讪笑道。
啊，真是流年不利啊，林绯暗叹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我买。”
“好好好，这位小姐，小老儿这就给您包起来，稍等片刻。”说着，摊主矮身从地上拿起一块棉麻布，不过三两下就将那红衣小儿裹得严实，双手递于向臻。
向臻未动，只朝青禾递去一眼。
青禾会意，赶忙将那棉麻包裹接过来，又从腰间掏出荷包，拿了二钱于那老伯。
林绯看着这主仆二人与那摊主的互动，倒是愣住了，这小姐刚刚分明是不感兴趣的，却又为何买下它，为了替自己解围吗？
一时无解，林绯轻摇了摇头，只好继续跟着主仆几人向着万客来酒楼行去。
“青禾，仔细脚下。”青萍的声音不期然响起。
“嗯？哦哦。”青禾自从那摊主手中接过瓷娃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更或者说，自打自家小姐出言要买这小玩意开始就有些隐隐不安，虽说她自个平日里安心做个快乐的傻姑娘，可是事关小姐，她就不能不多想，府里什么不曾有，这等小物若放在平常，怕是小姐瞧也不会多瞧一眼，更何况买……
她只希望小姐平平安安地归府，再与老爷和夫人中意的那家俊郎君早日定下婚约，然后一切和和美美的便好了，可别生出什么变故呀，青禾收起往日的娇憨，面上多了一丝凝重……
刚刚出门还是一脸兴奋，这青禾丫头怎么一下子变脸变得这般快，林绯心中暗暗计较着，脚步加快，欲上前劝解一二。
“呦，快来瞧瞧，这是谁。”尾音上扬，明明是平常的语句，却令旁人听得心儿痒痒。
这声音端的熟悉，林绯不禁缓下脚步，抬头拿眼去瞅那出口之人，不由愣住了，喃喃道，怎的这般不巧，竟碰上这个人……
撰文/闲得发芽
编辑/闲得发芽
这是伍识的第 9 个小说续写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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