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捕头盯着白墨纸一般的脸说道:“白公子今日大不似往常,该找个大夫好好瞧瞧才是。”
白墨将手一摆,手指枯瘦成了竹枝:“行将就木之人,就不多费事了。”
“白公子如此年少,怎能有自弃之念?”
白墨淡淡笑笑:“反正有很多人想让我死,秦捕头怕也是其中之一吧?”
“白公子惯会取笑秦某。”秦捕头急急说道,“秦某一介武夫,不会拐弯抹角,今日前来单问白公子一句话——白公子可是在替陈公公做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捕头从袖中将画像抖出:“这个女人,与白公子什么关系?”
白墨向前两步,贴近秦捕头的耳边:“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为千岁大人做事,无生门所有刺杀行动都由在下一手布置,如何?”
秦捕头猛地撞开他,掣剑而出。
白墨踉跄扑倒在书架上,书哗啦啦掉落一地,他脸色虚浮,撑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
秦捕头的尖刀直逼白墨颈下,家仆们从四面冲出,明晃晃的剑将秦捕头团团围了。
“退下……”白墨说道,家仆们却一动不动。
秦捕头刀锋极稳,一丝不乱:“白公子,就是秦某今天把命搁这,也绝不纵容你这乱臣贼子!”
“都给我退下!休得无礼!”白墨冲家仆们大吼,“你们想造反吗!”
众人撤去,白墨羸弱不堪的身躯与秦捕头的利刃对峙,他擦去嘴角的鲜血:“若秦捕头以为取了在下的命,就能扳倒千岁大人,那就请便吧。”
秦捕头的手竟颤抖了,他思索片刻,慢慢收回剑来,道:“得罪了。”
家仆们急忙奔去扶白墨向凳子上坐了,更有侍女端来茶水漱口,白墨漱了三次方把口中的血吐干净了。
秦捕头躬身在旁道:“白公子倒不像平日之疾,怕不是身负重伤?”
“多谢关心,就是平日那桩病,倒比往常更重了。”白墨说着又狠命地咳了起来,这一咳又吐了一阵血。
秦捕头极不自在,便要告辞:“白公子好生保重,不如金盆洗手,离了那陈老贼,只怕能多活几年。”
“死生由命,不劳秦捕头挂念。”白墨说道。
秦捕头道声“告辞”转身就走,家仆们也不相送,任由他去了。
天空的云变幻不定,白墨不由得双眉紧蹙,他叫下人取来氅衣,抬脚就走。
“公子!”一青衫女子奔了出来,挡在他面前,“公子重伤在身,又要出去做什么?”
“我的事,温姑娘请不要干涉。”
“公子的事,青念绝无干涉之意,只为公子之身如今怕是不能出门的。”温青念一汪秋水盯着他说道。
白墨长叹一声,眉宇间少有的焦灼起来:“姑娘请让开,否则休怪白某无礼了。”
温青念也不甘示弱,柳眉紧皱:“既然师傅将公子交给了我,我定要管好公子才是。”
白墨将她推向一旁,夺门而出。
谁知刚刚迈出门坎,便一头栽倒在地。
温青念咧嘴一笑:“中了我的七步迷魂散,看你能跑到哪去?”便吩咐家人,“把白公子抬回房去。”
温青念是医仙温家唯一的后人,温家历代供奉内廷,却因十年前一场内帏政变而殃及全族,唯有温老太爷与温青念二人,因年高与年幼而幸免。
但温家从此再无供奉资格,成为江湖郎中。
温老太爷与白家交好,一直为白墨看病配药。
如今这个差事便落到了温青念的手中,她尽职尽责地照顾白墨,眼见他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却不料竟遭遇横祸。
那天下午温青念与家仆赶到山岗时,白墨已奄奄一息,好在刺客剑法并不精准,刀锋恰巧避开要害部位,白墨才侥幸生还。
温青念慢慢吹着汤药的青烟,坐在床榻边上看着不省人事的白墨,不禁鼻子一酸。
她轻轻抱起他的肩,将汤药一点点送入他口中。
药水沿口角流下来些,她忙用手绢替他擦了:“白公子,有人一只在担心着你,你知道吗?”
却听他口中喃喃地说:“石榴,石榴……”
整整一晚,他都在重复着“石榴”二字,直到他猛然从梦中惊醒,大喊道:“石榴!”
“白公子……”温青念揉揉睡眼,“你醒了……”
白墨气喘吁吁,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他环顾四周,只见室内摆了时鲜瓜果,正中间则一大盘透红的石榴。
温青念抿嘴一笑:“白公子睡梦中一直念叨石榴,公子定是想吃石榴,既想吃石榴那其它瓜果定也得来点,于是就叫小的们买了……”
“现在几更天?”
白墨掀被子下床,端起剑就往外走。
“公子,现在刚交丑时,你不能出去!”
白墨喊道:“王二救命,温姑娘非礼我!”
家仆们闻此一言,一拥而上将温青念五花大绑了。
“早看你对我家公子不轨,果然如此……”众人顺道。
温清念急红了脸:“白墨你……”
白墨道:“你要再碍手碍脚,我就让你祖父把你带走。还有,我根本不爱吃石榴,不要白费心思了。”
“白墨,你会后悔的,没有我的药,你撑不了三个时辰!”
白墨摆摆手,携剑而出。
大狱之中,火把烈烈灼烧,将黝黑的身影映在褐红色的墙上,人影晃动形同鬼魅。
石榴被捆在刑架上,早已皮开肉绽。
昏死过几次后又被冰水淋醒。
“快说,你究竟是谁?”狱卒一甩皮鞭,血肉飞渐。
而石榴却像死木桩子一般,下嘴唇咬破了也不吭一声。
秦捕头慢慢走了过来:“还没吱声,怕是个哑巴吧?”
“秦大人,”狱卒纷纷作揖,“一般人吃不住这刑罚,更何况女人,这女人肯定有点来头。”
秦捕头走近,握起石榴的脸,像要捏碎一只鸡蛋:“快说你是谁,你是不是无生门的人?你跟白墨是什么关系?”
“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话?”石榴冷冷说道。
秦捕头摩挲着她的脸:“本来还有兴趣好好玩玩,但打成这血葫芦我也没兴致了。”他松开她,拿布擦擦手,“再审一刻钟,要再不说,直接杀了得了。”
“是,秦大人。”
一时间狱内鞭声四起,血气弥漫。
石榴的眼前红云一片,口鼻内滴下血来。
她看见了橙子。
“师兄,你不是回山上了?”她说。
“不,我要走了。”橙子说,他伸手摸她的脸,手是冰凉的,“你别怕,他会来救你的。”
“谁?谁来救我?”
一语未了,橙子便消失了,石榴猛然惊醒,千刀万剐的疼痛再次袭来。
只见大狱之内乱成一片,一个黑衣人正与众狱卒交锋。那黑衣人身手不凡,轻轻巧巧几招便撂倒一片,他冲到石榴跟前,寒光一闪给她松了绑。
石榴像散了架似地倒在黑衣人身上。他扛起她,且战且退。
题外话:
一直想写故事,却无从下笔。很那些佩服一直坚持更新,坚持创作的好友。但我总是纠结而无法专注于写文。
与其它文体不同,写故事一定是沉浸式的,需要绝对的投入。纠结即内耗,患得患失消磨了创作的热情。迷茫与焦虑使我好几个月都无法动笔。
能继续写想写的东西让我很激动,即使只是自嗨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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