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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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77期“惜”专题活动

墙上的钟显示11:10分，女儿还没有回来，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林舒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上老掉牙的剧情片。外面有一点声响，她就竖起耳朵，等着门的响动。

最近，16岁的女儿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她总说是晚自习，但老师说晚课十点就结束了。

林舒和前夫在两个月前办完了离婚手续，女儿跟她。其实，她也知道，从小到大，女儿跟她爸更亲。林舒是一家500强企业的高层，平时工作很忙，而她前夫是小学历史老师，时间比较充裕，所以，家里的大小事一直是她前夫在打理，包括孩子的衣食住行。

说起她的前夫陈俊生，他是林舒的高中同学，也是她高中的暗恋对象，后来也是她倒追的。年轻时的陈俊生长相并不出众，戴副眼镜，有些清冷，唯一的爱好是读书，是个学霸。可她偏偏着迷于他那儒雅而疏离的气质，魔怔般地非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他们看上去并不匹配。女方家境好，漂亮，能力强，男方从家境到人，到工作，只有两个字，普通。就像飞蛾扑火，谁能明白飞蛾是怎么想的呢，其实连飞蛾自己都没搞明白。

胃里一阵痉挛，林舒皱起眉头，弯下腰，用手紧紧按住胸口，等待疼痛过去，这胃病已经有两年了。她拉开抽屉，今天的药都忘记吃了。药盒下压着一张医院检测报告，“胃部息肉”，有待进一步的化验结果。

门锁转动了一下，林舒猛地抬起头，顺手将抽屉带上。

“怎么才回来？你去哪儿了？你不知道我多担心…… “

“行了，我不回来了嘛。“ 女儿陈惜予将球鞋随意地踢到一边，脱下帽子，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的头发…… “ 林舒惊呼。

女儿原本长及腰间的长发，骤然消失，只剩几乎贴着头皮的板寸。

林舒冲到女儿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头，叫道：“你…… 惜惜，那可是你最宝贝的长发呀，那么顺滑，怎么舍得全部剪掉了？” 她的手悬在半空，好像那头长发还在，可手里空空如也。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喜欢了，不行吗？“ 女儿不耐烦地回道，用力甩开林舒的手。

“为什么？你这是对妈妈的抗议吗？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你这样吊儿郎当，成绩已经掉到后二十名了，你是要彻底毁了自己吗？” 林舒用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一股脑地将积压在心头的话都倒了出来。

女儿猛地转过身，对着林舒叫道：“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从小到大，你管过我吗？我只有爸爸，是爸爸给我梳头，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你知不知道，你做饭的手艺真的很烂，一个都不是我爱吃的。你有钱很了不起吗？为什么看不起爸爸，非要和他离婚？好，你们离可以，那就把我判给爸爸呀，为什么要留我在你身边呀！”

女儿一声声的控诉，像利刃一刀刀地插向林舒的心头。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此时的她，心疼盖过了愤怒，女儿歇斯底里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兔，而她这个母亲，就是加害者。

林舒一把抱住女儿，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惜惜。”

陈惜予一下愣住了，没想到一向要强的母亲突然这么温柔，挺得笔直的肩膀在妈妈的怀抱里塌了下来。

林舒感到身体快站不住了，把女儿拉到沙发上，缓缓地说：“惜惜，妈妈想跟你说，不管爸妈的关系怎么样，你都要爱惜你自己，你知道你名字的意义吗？惜予，就是珍惜自己。也是时刻提醒我们，要珍惜你。只是这一次，我们没做到，伤害到了你。妈妈觉得很对不起你…… “ 一阵钻心的胃痛打断了她的话，她低下头，双手捂住胸口，额头沁出的细汗，在灯光反射下，有些扎眼。

陈惜予从没见过妈妈这么痛苦，立时有些慌乱，抓着她的手，急问：“妈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那个柜子，第一层抽屉，有药…… “ 林舒喘着粗气，一只手指向柜子。

陈惜予一个箭步冲到柜子前，拿出药，眼角瞥见一张化验单，上面写着林舒的名字，和“胃部息肉”四个字。

她顾不得细想，急忙倒了水，将药送到母亲面前。

桌上林舒的手机响了一下，陈惜予不假思索地拿了，准备递给母亲，屏幕上的一行字却让她呆立原地。

“我准备和张玲结婚，她怀孕了。对不起。” 那是爸爸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