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是一家有点“奇怪”的公司。作为一家互联网企业,网易从来不谈“互联网思维”,也从来不跟所谓的“风口”。这和网易掌门人丁磊的做事方式不无关系。丁磊说过,“产品就是最好的传播,企业家最好的慈善,就是提供有品质的产品和服务。”十多年前,SP业务如日中天之时,丁磊因为看不惯那些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设定用户订阅陷阱的公司,毅然选择退出市场,砍掉了当时网易40%的收入。在经营中,丁磊选择了有所不为,这是一种强大的自我节制的精神力,也是一种对本心的坚守。他的选择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网易的定位:品质,精致,态度。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刚毅木讷,近仁。”朱熹注解说,“刚”是坚强不屈的意思,最是人所难得。所以孔子说“吾未见刚者”,我没有见过真正刚强的人。有同学说,申枨应该算吧。申枨,孔子的弟子,生卒年不详。李零注解说此人即《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的“申党”,他进一步猜测此人即公伯寮。他非常好学,每次和人辩论,态度十分强硬,从来不让步。孔子说,枨也欲,焉得刚?申枨啊,他也是个有欲望的俗人,他怎么能刚呢?
程颐注解说,人有欲则不能刚,刚则不屈于欲。谢氏注解说,刚与欲正相反。能胜物叫刚,所以能伸展于万物之上。为物所掩叫欲,所以常屈于万物之下。自古有志者少,无志者多,所以孔子感叹说自己没有见到过。所谓的刚,并不是指逞强好胜,而是一种克制自己的工夫。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无论在任何环境中,都不违背天理,而且始终如一,不轻易改变,这才算是真正的刚。
这一段也是成语“无欲则刚”的来历。但这里的无欲的“欲”并不是否定人的欲望,并不是佛家讲的四大皆空,去除自己的欲望。钱穆先生在《论语新解》中解释 “枨也欲,焉得刚?”时说“人多嗜欲,则屈意徇物,不得果烈”。“此章仅言多欲不得为刚,非谓无欲即是刚。如道家庄老皆主无欲而尚柔道,亦非刚德。”不是不要欲望,而是听从与什么?是听从于自己的欲望,还是听从于内心的原则。坚持原则,利益或者说欲望面前,先想想合不合“义”,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原则,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是这个道理。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获得利益,就变通原则,放弃坚守,那样就偏离了孔子所宣扬的价值观。因为,原则是最高的准则,最大的利益。所有的利益在原则面前都要让步。
内心的价值观,表现在外面就是做人做事的原则,就是应对自然或生活规律的种种方式。在生活中若想顺从自己的价值观,我们需要的就是原则。对原则理解越透彻,越能在生活中游刃有余。在利益面前,一定要学会问自己几个问题:想要什么?得到是否坦然?有没有违背内心的价值观?然后再来决定是不是获取这些利益。《史记》上说:“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有。”懂得取舍,才能真正拥有。
这里暗含一个准则,就是要有远大的目标,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做人上要有按照孔子的价值观修养成为一个君子的志气,做事上要有张载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的志气。这样在利益面前,就会站在更高的地方,以更远的目光来审视,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干扰自己的远大目标,打乱自己的节奏。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人生是一连串“取舍”与“选择”之中造就的。最难应对的是自己内心的一个“贪”字,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把握不住,所谓想三想四,容易不三不四。就像一个长途旅行的人,不断因为眷念沿途的风景而停下脚步,甚至忘记了自己想要去的目的地,乐不思蜀,自然走不到最后。
还有一点就是对事对物都不能过于痴迷,“智勇多困于所溺”,痴迷于什么就容易被什么所牵绊。譬如说,这个人真好!就是一点毛病,爱钱。既然他爱钱,你拿钱给他,他的了不起就变成起不了。你说这个人品德样样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爱读书,遇到懂得手段的人就利用他了,什么都不和他谈,专谈书,他就中计了。比如《人民的名义》里面的高书记,知道他爱读明史,便让美女苦修明史迎合他,把他拉下水。人们常说,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所以南怀瑾先生在解这段的时候说“有求皆苦,无欲则刚”。对人对物都是这样,求人则畏于人,求物则役于物。
但无欲则刚并不是脾气大,有些所谓坚持原则的人生活中表现为“一根筋”,把原则变成了死板的教条,死脑筋不开化,当然容易处处受阻。因此,要有原则,更要灵活,这正是变通之术。同时也反映了孔子“毋必毋固”,通权达变的思想。“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从速则速。”只有“义”是唯一的标准。所以,孔子被称为“圣之时”。经为原则,权为变通。平常要按照常规做事情,叫做守经,非常时期,就要有突破性的做法,叫做权变。
权不离经,如果你一直变,变到连原则都变掉了,就成了离经叛道,是违反原则的,这不叫变而叫反。孔子曾经说过:“君子对于天下的事,没规定怎么干,也没规定不要怎么干,只要合理恰当,就可以干。”说得通俗一点,也就是凡事要采取一种灵活洒脱的态度,只要是不违背大原则,过去一点过来一点,先一点后一点,左一点右一点,无关宏旨,不伤大雅,也就无可无不可了。这也是“要有原则,更要灵活”变通之术的具体表现。有点像司机开车,要在道路上行驶,不停调整方向盘,遇到障碍物要学会避让,要盯着前方前行,不能左顾右盼,被路边的风景干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但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让世界安宁下来,不被那些或名或利的欲望搅得心神不宁、乌烟瘴气,看清前行的道路,坚定选择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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