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二,昨晚一夜无眠,屋外的猫叫声断断续续,换了新住所后我曾经喂过这群野猫。我当初就是这样被老K捡到的,像这群野猫,在遇到老K之前,我也游荡在生活的边缘处,甚至都没挣扎过。现在或许我依然游荡在边缘,可遇到他之后我学会了挣扎。
我想我得先去查一查苏敬天,至少得先弄清楚警察局和东山寺的关系,作为一颗棋子应该对于自己身处哪盘棋中了然于心才对。昨天的新闻竟然没播苏敬天遇害的消息,警察局也没下通缉令,世界一片沉寂,我第一次在黑夜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它在鲜活地跳动着。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小枝,联络了她之后,我对着镜子认真地变装,络腮胡和亚麻色微卷的假发,换上了一件深咖色的羊绒大衣。在去赴约的路上,我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我离真相越来越近。
我们约在一个KTV,独立的空间和喧闹的环境可以掩盖一些东西。在离赴约地点仅一街之隔的红路灯路口,我却命运般遇见了苏妍,又是那件浅咖色的毛衣,我知道这是我认识的苏妍,至少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初见时的气息。她走得很急,并没有发现我,我忘却了约定,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正是上班的早高峰时间段,人群汹涌嘈杂,她拐过了几个街角,买了一杯咖啡后上了一辆出租车,早知道我应该自己开车出来的,至少我的跟踪经验和开车技术结合也不会轻易让人察觉,现在我在在另一辆出租车上有点隐隐的担心,怕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中年大叔跟丢更怕苏妍发现。还好由于川流的人群和拥堵的车流,她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终于到了目的地,可我就那样呆在了原地,她进了市郊的一家精神病院。我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早该猜到的,她的身体里应该住着另一个人,就是那天我在咖啡店见到的那个人。我不知道我认识的这个苏妍是怎么回来的,至少现在看来,她在积极地接受治疗。
回到市中心时已经下午一点了,小枝应该等急了。可我到达约定地点时,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只有一串暗码,小枝留下的,老K要对我动手了。赶回家,房门上的牙签又有松动的痕迹,是小枝吗?我竟然毫无警觉地开了门,家里依旧一片寂静。我在书桌上发现了一个硬盘,看暗码应该是小枝留下的,苏敬天的身份以及警察局和东山寺的关系就要浮出水面了,可我却并没有那么期待了,警察局和东山寺一定私下里有过勾当,我的处境现在很危险,最重要的是小枝和苏妍,我现在有了在乎的人和不想失去的东西,至少我得在确保她们安全之前努力地活下去。
夜色渐深,在此起彼伏的猫叫声中,我打开了硬盘。
乱码。除了一连串没有意义的数字外就是程序软件遭受黑客侵袭后的乱码。
在任何人看来都会是这样的。
除了我,我和小枝曾经约定过的密匙,这是能翻译这些字符的唯一方法。
我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头顶些微的光线隐隐约约点亮了显示屏。
我拿出一台特制的仪器,重新插入硬盘,一行字符显示了出来:救苏妍。她知道真相。马上和她离开这里。
不错,小枝是我的人质,正如我是小枝的人质一样。
内心些许刺痛,我面前浮现出笑靥天真灿烂的小枝和冷漠的仿若不认识我的苏妍。我曾经辗转反侧,为此失控却终究毫无帮助。
在苏妍身上,我看到自己的软弱。而对于小枝,我曾允诺的生死相护终于成了谎言。
老K说,我动摇了。可是,我曾对着墙面在受罚时千万次背诵暗杀准则:摒除感情,不信伦理,唯从命令。我何时不是那个只会服从他的命令,比机器更单调更简单的杀手代码。
而至少这一次要有所不同。哪怕是为了小枝,我也应该替她追寻我不敢奢望的,本应属于她的——漫步在晴朗阳光下的幸福。
今天是星期二,在精神病院长长的走廊里,我勉强看到前面废弃的铁门。精神病院的老楼已经成为仓储室,不过只要稍加观察就知道,屋顶的天台连起两栋楼的关键。我轻轻一翻,用配置的卡片进入了监控门。
显示器上,我顺次找到了苏妍的看护病房751。
我打开门,却意外看见苏妍泪流满面对着那枚我以为她已经扔掉的戒指落泪。
“苏妍。”
她回头惊异地望着我,熟悉的眼眸里,依然有温暖的波动。
我的苏妍。
“你怎么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妍,告诉我真相。”
“没有真相。”她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缓缓地呆滞地说。
“没有真相。”
“你还爱我,不要否认。”我拼命摇晃她的肩膀,似乎这样就能唤醒她。
她的视线长久的混乱黯然,我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精神入侵系统,通过打乱人的记忆使某种特定的信息被获知或屏蔽,一些特工组织用这种方式探测情报,而有些人则用这种方式防止情报外泄。
看来这个住在她身体里的人,不是鬼,而是一个早有预谋的诡计。是我来晚了一步。
“跟我走。”我用准备好的手绢无助她的嘴,在她昏过去时抱住了她的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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