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每年初二，刘乐都要去小舅家里拜年。

小舅是老来子，虽然是长辈，但比刘乐大不了几岁。小时候，刘乐与小舅最是亲近。从穿着开裆裤开始，刘乐就是小舅的跟屁虫，与小舅一起玩溜溜球、一起下河摸鱼、一起去地里抓田鸡。小舅打小就护着刘乐，每次刘乐闯祸挨打小舅都陪着一起。

大学毕业后，刘乐留在了距离老家几千里以外的城市，成了一个苦逼的IT男，虽然收入不错，但是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小舅贪玩，高中没有读完就跑到镇上的工厂打工，后来在老家安了家。

路途遥远，假期又少，所以每年刘乐也只有过年时候才能回老家待上几天。于情于理，刘乐都应该早早过去看望小舅。

但是刘乐今年不想过去，至少不想去小舅家里吃饭。

从早上起床就开始磨磨蹭蹭，一改IT男的作风，吃起早饭来细嚼慢咽，每一口饭都咀嚼了不下20秒。洗起衣服来更是慢悠悠的，一双袜子搓来搓去，半个小时还没有洗完。最后还是老妈看不顺眼，将刘乐从家里轰了出来。

其实，刘乐挺想小舅的，虽然见面少了，但是两个人微信上的互动一点没少，每周都要抽空聊上几句。如果只是过去给小舅拜个年，一起唠唠家常，回忆回忆小时候捣蛋的岁月，在小舅面前吹吹牛，刘乐还是很乐意的。

但是，想到小舅家3两一个的酒杯和小舅花样的劝酒，刘乐就忍不住暗暗发虚。每次去小舅家里拜年，刘乐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以前还好，刘乐仗着年轻，硬着头皮也能跟小舅你来我往的斗上几个回合。但是今年，刘乐准备要孩子。媳妇因为丈母娘家有事没有跟着刘乐回来，但是在回老家之前，就与刘乐立下了备孕期间约法三章，酒排在了第一位，绝对不准喝酒，尤其是不准喝多。

刘乐当时答应的很爽快，“放心吧，老婆，保证完成任务，你随时视频查岗。”

想到这，刘乐摇摇头，下定决心，去小舅家里一定把持住，不能喝酒。

小舅家离刘乐家不远，溜达过去也就半小时。以前，刘乐喜欢慢慢沿着胡同走过去，看着胡同里残留的痕迹，回想青涩的童年时光，感觉身心都愉悦了很多。不过这次，刘乐把车从2000里外的城市开了回来。

开车来到小舅家门口，还没进门，就闻到屋里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用看，只用鼻子刘乐就能分辨出来，52度的劲酒。连续3年了，刘乐都是被小舅和它合伙放倒的。

“小乐，今天来的晚了啊。你看，菜都上桌了，酒也给你倒上了，赶紧坐下咱们先整一个。”这几年，小舅的脸越发向深红色转变，也不知道是干农活晒得，还是喝酒的原因。当然，刘乐始终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看看桌上满满当当的酒杯，刘乐赶紧开口，“小舅，今天开车过来的，晚点还要开回去，喝不了酒。下次，下次我再过来，咱们好好喝一顿。”

“嚯，臭小子，一年就来我这一趟，还不能喝酒了，一会我让你舅妈把车给你开回去，这下可以喝了吧。”小舅脸拉了下来，佯怒道。

“小舅，我不是这个意思••••••”

“恩，我就知道小乐不是这意思。”小舅端起酒杯，笑嘻嘻的打断刘乐，“到小舅这来，不喝酒，那不把小舅当成外人了嘛。”

“小舅，我这不是准备要孩子嘛，备孕的时候不能喝酒。出来之前，你外甥媳妇是千叮咛万嘱咐，我这喝了酒，回去没法交差啊。”

“谁说的要孩子就不能喝酒的。你看看你小舅我，就没断过酒，这不一样两个孩子。你在看隔壁的王大柱，他前一天刚在我这喝的醉醺醺的，第二天就中了，还双胞胎呢••••••”对于刘乐的话，小舅是半点不信。

话说到这个地步，刘乐还能说什么，苦笑着举起酒杯，“小舅，那这样，我少喝点，就这一杯。”

“这就对了，本来也没想让你多喝。”小舅转嗔为喜，一口喝下了半杯，“说好了，你少喝归少喝，第一杯要陪小舅尽兴。”

小舅喜欢喝快酒，他觉得大口喝酒才爽快，3两的杯子，最多两口就能喝完。刘乐赶紧夹了几口菜，不抓紧吃点东西，一杯酒下去就能被灌蒙。

“小乐，还记得你6岁那年嘛，咱们两个逮了只野鸡，偷偷跑到林婶家的厨房，要做烧鸡。结果烧鸡没做成，林婶家厨房给点着了。”一杯酒下肚，小舅兴致高涨，拉着刘乐就不松手，“不过也算帮了林叔一把，要不林婶还得跟他吵个没完。”

“是啊，救完火，林叔林婶就过来削了咱们一顿，他们倒是和好了。想起这事，我这屁股还疼呢。”

“哈哈，我记得咱们回家晚上都不敢躺着睡觉，趴着待了好几天。”小舅笑道，“来，小乐，咱们在整一个。”

“小舅，不能喝了，再喝就多了。”

“为了咱们这对打，必须喝一个。这样，我给你少倒点。”

小舅的花样劝酒开始了，

“小乐，让你弟弟妹妹给你倒个酒，以后要像你一样上个好大学，你就抿一口就行。”

“小乐，你后天就回去了，提前给你践行，来喝一个。”

“小乐，我过完年去你那转转，你得好好给我安排，先敬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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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只知道，刘乐又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