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0月16日,龙山,中国
“美国人最新的测试结果是什么?”奇在全息图的边缘冒了出来,问道。
“我正想说这事儿。”琼斯博士答道:“根据他们对我们从一根支撑腿上取的样进行的同位素分析,这九鼎至少有二十亿年的历史。这可真是让人难…难以置信啊!”
“不……可能!”奇用一个琼斯博士一生中曾经听到过最长的‘不’字感叹道,“他们肯定是弄错了。这绝不可能。”
“这个鼎上有我们祖先的印记。而我们西阿人有记载的历史,甚至西阿文明的长度比你刚才所说的那十二个零差得远去了。”随后,奇向琼斯博士简要解释了一下黑鱼是如何发现九鼎的。
“我们最初发现它的时候,很多黑皮肤的土著人把它当作崇拜的神物。”奇接着解释道,“虽然这鼎外面的印记很模糊,但我很确定这是我们西阿的印记,而且这印记一定意味着什么。我们的祖先来过这里,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把它留在了那个地方。所以,我们就把它捆起来带了回来。”
“怎么带?这鼎看起来很重。”
“是很重。玉龙每隔几百里就得休息一下。最后我们想办法把它挪进了天舟的货舱里。”
“哇喔!”
“在完成了这个任务后,玉龙已经疲惫不堪了。”
全息图像继续着,奇接着向琼斯博士讲述九鼎的故事。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该拿这大鼎干什么。别说我在开玩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储物架在用。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正在试验培养神经细胞。我想替换禹身上受到损伤的神经细胞。我碰巧注意到,在这个架子上放过的培养皿里,细胞的增长速度大大减慢了。”
“然后呢?”
“当时我很好奇。经过一番研究,我发现当这大鼎的轮子旋转的时候,里面细胞的分裂完全停止了。”
“太惊人了!怎么发生的你弄明白了吗?”
“没有。但我一点都不在乎。当时我一心想的就是,这是盘古一神赐给禹的救星。”
“这可真是个巧合?”
“是呀。当时我想,我们的祖先把它留在那里肯定有他们的原因。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禹是注定要活着回到西阿的。”
“管它什么因缘由来,只要有用就行。让我去仔细看看。”琼斯博士从全息图像里消失了,但他的声音还一直传来,“那些科学家建议送一些样品到美国去作元素分析。元素分析仪太大了,没法运过来。”
“什么分析?”
“元素分析。就是分析这材料在原子层面上是怎么构成的。你知道吗?就是原子核中有多少质子或中子…嘿!奇,这是什么?”琼斯博士的声音在远处向奇发问。
“你说的是什么?”
“就是这个浅浅的凹处,就在这儿,九鼎底部比较光滑的地方。”琼斯博士的声音回答道。
“哦,我注意到过。看起来像一个什么东西的受体。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有没有试过把它切开?看看那里面有没有钥匙孔那样的东西。”
“当我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试过。它非常硬,没有什么东西能把它切开。”
“你试过钻石吗?”
“钻石?”
“是的,人类所知最硬的东西。我这就有一个。”琼斯博士听起来像是拿出了什么东西,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以试试吗?”
…突然,视频日志停了下来,全息图像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传杰向白羊问道,“后面还有视频吗?”
白羊查看一下了,答道,“还有两个。我们先看紧接着的这个吧。”
另一个全息图像出现了。
“1943年7月18日晚上10点54分。视频日志。”琼斯博士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低沉,“CJ,这是专门录给你的。”
“你一定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事。奇也不信。”琼斯博士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跟奇说了,但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是你的龙血石。”琼斯博士摊开掌心,说道,“在上一个视频日志里,我没有得到你的许可就把它拿出来用了一下,很抱歉。然而,当它靠近九鼎底部的那个浅凹处时,这钻石居然被轻轻地吸了进去,毫无阻力,就像一块糖落入水中一样,蹭的一下就消失了。而龙血石后面的项链也掉落到了地上。”
琼斯博士停下来,又喝了一口水,“最奇怪的就是,我面前的这水实际上是坚硬无比的固体。”
“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龙血石一消失,九鼎就停止了旋转。”
“奇马上就飞了过来。他看起来很生气。他一把把我推开,然后就去查看大禹。我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那是当然了。
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会发飙的。
哈里!你的冒险有时候太肆意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当时,我以最诚恳的方式跟他道歉。不过,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大禹身上,根本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我也想确认一下我的鲁莽并没有给大禹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琼斯博士说道,“于是我站了起来,想看看鼎里面。但是奇的个子太高了。”
“于是,我一手抓着大鼎边上的一根支撑柱,想把脚垫高一点往里看。这根支撑柱我刚才也抓过,挺结实的。但这次不知怎么的,这柱子突然松动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立马就失去了平衡。”
我的天啊!哈里,你干了什么?
“不知道怎么的,九鼎的开口向我这边转了过来,我一下就掉进了那大鼎。我还记得奇当时愤怒的叫喊,好像要把我撕碎一样。”
我完全可以想象龙甲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很显然,你的运气不错,居然能活下来讲这个故事。
传杰窥视了白羊一眼。白羊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全息图像。
“我一辈子第一次这么害怕。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才是我一生中最奇怪的经历。你也知道,我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你经历了什么?
“我没感觉到任何痛苦。过了一小会儿,身体也恢复了平衡。于是,我再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我发现自己仍然蹲在九鼎旁边,而奇还站在天驿通主机的前面。然后,我低头一看。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你的龙血石还在我手里,上面的项链完好无损。”
“钻石?奇问了我一句话。我想都没想就回复道,钻石是人类所知最硬的东西。突然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的身体突然僵硬了。”
似曾相识?
“你看!”琼斯博士又拿出了龙血石,“这钻石本来已经到了九鼎里面。不知怎的,它又从里面出来了,回到了我手里,而且还连在项链上。但是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奇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对龙血石也没有任何记忆。”
如果他意识到发生过什么的话,奇根本不会再让你靠近九鼎。
“我想了一晚上。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是九鼎有一种非常神奇的魔力。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那天时间倒流了一点点。”
你在说什么呢?
“我刚才又仔细查看了九鼎一番。我发现九条支撑柱中有两条上面有一些刻度似的特殊图案。每根上面的刻度都不一样,而且比例也不一样。我的理论是,龙血石有开启九鼎操纵时间的魔力。打个比方,龙血石就像一把钥匙能插进九鼎的锁孔。而那两根支撑柱的功能就是控制时间旅行的目的地。”
“我们曾经注意到过那些刻度一样的图案。”白羊突然插话,“那两条柱子是可以上下移动一点。但我们当时并没有发现它们有任何功能。”
“我当时所做的是把左边那根柱子向下移动了一点,而且让它沿与平常相反的方向开始旋转。”琼斯博士的全息图像继续说道,“这组合让时间倒流了好几秒钟。”
“这些柱子可能是一个细调/粗调那样的控制机关。打个比方,它们就像我的劳力士手表旁边的旋钮一样。当然,这比手表要复杂的多。只有做试验才能慢慢把它弄清楚。”琼斯博士再次停了下来,喝了口水,“但是我不想惹奇发飙了。”
我也会这样做的。
“但我后来的确给奇看了你的龙血石。他说这是一块神奇的石头,但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不过,这钻石上确实是有西阿的标记。奇怪的是,我在这石头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到。”
原来这龙血石不是夏王禹的护身符。
赤木的秘密卷轴是错的。
“奇随后告诉我这标记是蚀刻在钻石表面的内侧的。当时我就在想这怎么可能。”
“我跟他讲我没法相信。不仅因为钻石是世界上最硬的东西,而且就算有什么更硬的东西,也只能刻在钻石的外表面上。”
“于是,奇把龙血石转到另一边,他的头盔上发出一些蓝光,照了照这钻石上,然后给我看。我用肉眼什么都看不到,但一旦把它放在显微镜下,我清晰地看到了两个发着光而且很非常小的字符。”
“他说他认识这两个字。奇随后告诉我第一个字是西阿语里的‘玉’字,第二个是‘杰’字。”
“杰?这不就是你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吗?我马上就问了奇。他说是的,这是完全一样的字符。我想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你和这龙血石有特殊联系的原因吧。”
“说了这么多,这玩意儿非常有意思。等你回来我们再做更多的研究吧。”琼斯博士向天驿通的主机伸出手。全息图像接着便消失了。
“还有视频吗?”传杰问道,“如果我们想拯救地球上的一切,我们必须弄明白怎么用九鼎让时间倒流。至少得警告奇当心提奥的偷袭。”
“等一下。”白羊说道,“这里还有一个。播放。”
琼斯博士的全息图像又一次出现在传杰面前。琼斯博士看了着手表,然后在主控制板上按了些什么,说道,“1943年8月15日下午1时14分,开始录像。哦,伙计们,我们开始直播了。”
“你们今天怎么样?”琼斯博士的全息图像问侯道,“这是个大日子,对吧?”
这不就是那一天吗?
安息吧,哈里。
传杰胸中突然一紧,一股剧痛再次出现在琼斯博士当天被刺中的地方。
我们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们很快就要着陆了。奇,大钟,胡将军,史迪威将军,王部长都在…”
蒋夫人,还有龙鳞别动队的弟兄们。看着看着,传杰的情绪突然变得有点激动,大刘,肖苏。哦,还有小雷。希望你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能上学,踢…
“有人进来了!”白羊突然停止了播放。他一把拔出龙牙,同时对传杰说道:“快点到九鼎那边去!想办法让时间倒转。”
“我?我哪知道怎么用这大鼎倒转时间。”传杰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你不是有那块龙血石吗?想个办法!”
“想个办法?办法随便一想就出来了吗?”
“我会尽量给你争取时间的。好好利用!”白羊也不直接回答。话音刚落,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1943年10月16日,东京,日本
千代田宫城。
天已经完全黑了。
交通警察清田一郎站在宫城南边的护城河岸边。二重桥,进出日本皇宫最重要的咽喉,就在他右边大概一百米的地方。这座位于东京市中心的皇宫四面都有护城河。而在护城河南岸对面五六百米的地方正是东京警视厅的总部。这一晚,东京所有的警察都被动员到这里来保卫他们的天皇。
在距离清田不太远的护城河对岸,陆军第四师团的士兵在楠木正成的雕像下构成了皇宫的第一道防线。这支最早编建成为大阪镇台,别号‘淀兵团’的部队是日本陆军最精锐的师团之一。他们本来在几个月以前就要出发前往苏门答腊。然而,时局的变化将他们留在了东京。
在清田的正前面,来自于陆军近卫师团的机枪手沿着护城河一字排开。这支历史上一直拱卫天皇的御林军于一八六七年作为明治新军的核心由忠实的保皇派武士编组而成。在清田的左右和身后密密麻麻地站着其他的东京警察和消防队员。再后面还有许多手持竹竿的妇女。
在当天早些时候的通报会上,清田被告知这次入侵的敌人是比美国人还要坏得多的恶魔,而整个日本要一亿玉碎,与天皇共存亡。
“七生报国”!”他的左边传来一阵嘟嘟嚷嚷声。清田转身一看,是他所在交警部队的指挥官三井。
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七条命来献给天皇陛下。
但是你怎么这么紧张?
作为一名从陆军第二十三师团退伍的伤兵,清田以为天皇战死为荣。但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么小的地方挤这么多人。
这里至少有五万人。
真是比新年游行还挤。
不过,清田能做并且在做的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枪,不问任何问题。正如他从小被教育的那样,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
枪声,爆炸声和垂死的惨叫听起来越来越近了。清田突然感觉到手枪的把手变得有点滑的。即使在诺门坎的战场上,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在他身边,每个人都在沉默中等待着命运的最后到来。突然间,清田从眼角瞟到了护城河中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波纹。紧接着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很快,它们便消失了。
那是什么?
清田觉得有点奇怪。但密集的枪声已经很近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想这想那。清田在制服上擦干手掌,重新握紧了他的手枪。
有传闻说这些恶魔会隐形。
那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来了?
清田曾经感到很迷惑。但当他看到护城河对岸的军队像被镰刀砍伐的农作物那样倒下时,清田所有的迷惑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开火!”不知道有谁在喊。
“随意开火!”指挥官三井随后慌乱地发出了命令。
呯!呯!呯!
清田深知他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射出他弹夹里的每一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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