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鸽席卷而去后,带来一场雨,卷走炎热,便有了秋的味道。可在三楼的基教股,人墙团团困住,凉秋只能在门外徘徊,燥热一直在升温……
均衡办学,规范学校规模,控制班额人数,本学期大整顿,给今年中小学一年级的新生设下了必要的关卡。一向神通广大的万宁人,这会可真都撞上了南墙,来来往往的家长中,多少有些不理解的面孔,甚至还有言语失徳,举止无状之徒。可以理解,教育历来就是第一民生问题,特别是万宁人,子女教育从来就不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可以砸锅卖铁,可以倾尽一切。况且,所有的改革之初不可能全都和颜悦色皆大欢喜。这其实也是教育大清场,缩小城乡距离,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君行令,臣行意。有些改革没有缓兵之计可行,我们不能因为几句闲话,数声诋毁,就如惊鸟般落荒而逃,说白了,这是均衡办学中一场势在必行的硬战。
对于前来询问的家长,我总尽量指引回答。我很理解,但无能为力,只愿,关心子女教育的家长,别老怀揣着井底之蛙的理所当然,而要把触角伸向更宽的天地。
8月31日,时近中午11点,隔壁依然人声鼎沸,难于消停,我不知道已经回答了多少咨询。这时,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和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走到我的桌前,实实挡住了门外的强光。我抬起头,老者满头华发杂乱无彩的,被太阳晒得黝黑的面孔愁云密布,疲惫不堪。这副尊容似曾相识,在那个无缘受益于九年义务教育的年代,每到开学,面对几姐妹同时上学的昂贵学费,日夜劳作的父亲也是这么一副疲劳憔悴的面容,他连呼吸都在挑担。我停下手中的活,满脸询问地看着老者,老者见我抬头迎合,眼里闪出一丝历尽万难终于找到组织的惊喜。他打开话匣子,滔滔道来,他满口浓浓的外地音,表达不够顺畅简练,脸色因激动而泛出一种金属的红,我倾尽全力终于听清了他的意思。原来,身边的女孩是他的女儿,读书勤奋,特别优秀,以优异的成绩从一所普通的中学考进北师大万宁附中,今年高三,已经考完会考。不幸的是,去年上半年突然发病,被查出是间歇性癫痫,学校便建议休学和转学,为了方便照顾,只能选择转到离家近的母校,刚开始母校还同意接收,但今天报名时学校却改变初衷,无奈之下,父女俩只能到局里来寻求帮助。
听完老者的诉说,我把眼光投向身旁的女孩,仔细端详起来,女孩个头高挑,皮肤白皙,乌黑的眉毛宛如飞翔的鸟儿张开的双翅,一个随意扎起的马尾辫,一件白T恤,一条休闲黑长裤,满身山川奢华山花怒放的气象。也许是赶得急,两腮白里透红,煞是好看。如果不是他父亲亲口说,如何都不能把如此蓊蓊郁郁的生命力跟病痛连在一起。
她静默身旁,不说不笑,满怀惆怅。
她这副表情,足够呈现父亲的心情……
我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把父女俩带领到基教股,即使就在隔壁。咨询的人很多,陈立刚股长不在。一会,陈股长回来后,我便把父女两引过来,“你们把情况跟陈股长说说吧,会妥的!”我坚信,因为那是一种性格使然。
父亲便又如此说了一遍,女儿依然满脸愁容地静默。陈股长听明白后,拿起手中的电话跟学校疏通了一番,然后建议父女去跟学校签份安全合同,以便把入学手续办了。顺便把电话留下,叮嘱如果还有困难就打电话。
父女俩满脸开心的红,连声道谢!
出门时,女孩笑了,很感动:笑容才是青春最大的主场!
陈股长接着感慨一通: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就是我们学校的孩子,当孩子走投无路时,身为父母的我们怎能抛弃她?
随后,他很由衷地说了一句:听完我都快流泪了!
人生百态,不尽相同,你的甜,我的苦,就如白天和黑夜,互不相懂。但我知道,同是寒门出身的他,不会忽略。张爱玲说的对,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9月4日,星期一。为了此事,我特意前来询问,陈股长说女孩已顺利报名,同学欢迎,老师关照,他还给我看了女孩发来的感谢信息,我颇具感慨……
在安全教育重于山的现实面前,居安思危,我们可以理解,但“没有爱就没有教育”,不应是一种极力张扬的外显东西,我们不能只是把其喊成口号和标语。想起陈日果校长的讲座,其实,换个角度,“没有爱就没有教育”就是我们的使命,是我们的愿景,是一种思想。而各种制度、流程、模式是我们办好教育的工具,我们应该通过协调工具来把思想实现,最后落实到行动中去。如果思想是思想,工具是工具,不懂消融贯通,那是一种文化病态。教育就应该是这样,要有金刚手段,也要有菩萨心肠。对于有困有难的学生,我们不但不抛弃不放弃,还要更多的关爱,不然,对于正在创办的特殊学校,多少有点虚张声势的雕文刻镂。
不管开始如何,这样的结果,总是最好的。有爱,教育才是最好的姿态!
有爱,才是教育最好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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