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爸妈看到了我朋友圈,我辞职的事,便抖落出来了。
我没跟他们说,不想跟他们说,是因为我认定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不想让他们掺和了。
我对他们有成见。
第一次参加高考时,我报了志愿,是水土荒漠化治理,并且被录取。我想读,想去沙漠,想去在绿化上奉献自己,我真的愿意去。但母亲不同意,威胁说,不给我学费。哥哥讥讽我,说这多么多么苦,没发展前途。我心里黯然,没说话,我没有解释,我怕解释,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隔膜。
我屈服了,行,听你们的。我甚至表现的很积极,对,我还能考清华。但恐怕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装的有多么像。
复读了一年后,当再次高考考完的那一天,我坐在回家的车上,没有表现出考试完的轻松,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痛苦,整个人麻木得坐着,眼神空洞,只有我自己知道经历了什么。
这段事,我总想把它忘掉,希望没发生过。
那是一段精神上的痛苦,说出来,恐怕还要遭人,甚至我怀疑,有必要这样吗?但每次想起还是心痛,自己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说之前我精神上还只是有点问题的话,那么经历过高四,我则变成严重问题了。
许多人不知道,当摊开试卷时,我会极度紧张到,一半时间,一个字都没写。所以我数学试卷有次只有几十分,每次模考成绩都是倒数。连正常听课,都做不到。
然而最可怕的,是高考时,考数学,我前面坐着个人,从开考前便跟我说话,打听了我的底细后,知道我是重点学校的,在考试时便开始骚扰我,让我给他答案。我没给,把桌子往后拖了拖,监考老师似乎发现了什么,在旁边巡视了两圈,此事也就告一段落。此事本也没什么,但我突然陷入到了一种心理阴影中,紧张的半天什么都没写。最后,当我重新拿起笔时,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浆糊,我连蒙了几道选择题。
得知成绩时,我暗暗舒了口气,不比以前好,但也勉强说了过去。
再次选专业时,我有些放弃自己了,我想选的他们都认为不好,选热门的,发展好的,如他们所说。
所以后来我常生怨气,怪他们,也怪自己。
所以后来,我放弃了保研名额,只是想自己做个决定。
即将踏入社会,我拿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来鼓励自己,但最后我很失望,发现现实是一团乱麻的争吵,利益的纠葛,找不到任何美学意义,更没有动人之处。连喊个口号也只是敷衍任务。
生活陷入无趣,挣的钱没任何意义。
看许多底层人物的奋斗,常常激动人心。我希望有那样的经历。
许多普通人,那些从小打工、做着最底层劳作的人,可能羡慕那些高学历,好工作。但反之,我又羡慕他们。
我幻想过,自己去做服务员,去送外卖,去卖东西,而不是,整天如困兽,那是不是很有趣?
这是一个《七月与安生》之间的问题。
“大多数人心里多少都会希望拥有七月的经历,她的家庭和睦,成长道路也很顺,成绩好,她也很乖,一路都很顺。
但大家情感上好像都会比较喜欢安生,那种叛逆的、漂泊又不凡的状态,会觉得很特别。
大家都觉得七月比安生容易,上了大学,有个温暖的家,有个好工作,一路很顺。
但顺有顺的不易。
每个人身上,都潜藏着对方的性格。所以他们会交换生活。
(齐帆齐写作课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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