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凉爽了,我的学习生活貌似比以前相对紧张许多,算术课上进行到了应用题计算,语文课不单单像二年级那样学生字,组词,造句那么简单,也开始写作文了,又因为增加了政治课和常识课,虽然是负课,不列入考试成绩,但是常识课还是挺有意思的,现学现用,不亦乐乎。
不知为何,最近一段父亲回来看我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那天晚上还破天荒地住了一晚,还和张奶窃窃私语,他们以为我小,不懂事,偶尔也不避讳我,我呢,假装什么都不在乎,他们说话的时候,其实我在偷偷听着呢!
父亲:张娘,我有可能要结婚了。
张奶:是黄寨总机上那个女的吗?
父亲:不是,那个分手了。
张奶:上次不是说处的还好的,咋回事呀?
父亲:本来要结婚的,可是她查出了腰疼病。
张奶:腰疼又不是什么大病。
父亲:以前我也觉得没有什么,腰疼的时候,揉揉就好了,最近检查,医生说很严重。
张奶:那就看病呗。
父亲:治不好的话,有可能会瘫痪。
张奶:嫩严重呀?
父亲:分手之前,我趁着握手的时候,还把送给她的手表捋下来了。
……
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就不再压低声音,其实我在装睡,那个就要成为我新妈妈的女人真倒霉,说不出什么原因,对父亲竟然产生了一丝丝厌恶的感觉。
他们接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父亲:这个要结婚的对象是个回城的老知青,下乡6年,回城分到铁路部门工作,就在公社前面的车站。
张奶:人怎么样?
父亲:没有总机上那个漂亮,但身体好,下乡六年,农活,家务都可以。
张奶:那就好,你也该有个家了。
父亲:我给她说过老婆死了,撇下一个闺女在驻马店奶奶身边。
张奶:二霞呢?
父亲:她还不知道,我们去驻马店结婚,结婚以后再说吧。
张奶:行吗?以后会对二霞好吗?
父亲:走一步算一步吧!
……
最终我没有抵御住瞌睡,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全然不知,但心里有点有点恨父亲,又不敢说出来,反正第二天早晨我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和父亲打招呼,气呼呼地上学去了。父亲平时也不怎么搭理我,根本看不出我的情绪变化。我在心里期盼着星期六快快到来,黑蛋哥回来了把我心里的委屈告诉他。随后的几天我上课走神,算盘也没有怎么练习,一天天心事重重的,我最擅长的每周的一篇周记也是潦草完事,连老师都不理解什么原因。
终于等到黑蛋哥回来了,避开张奶,悄悄地告诉他前几天父亲回来和张奶的对话,隐隐约约不是什么好事,黑蛋哥听完我的悄悄话,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有一声叹息。我不明就里,急忙问黑蛋哥为什么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沉默着样子好可怕。过了一会,黑蛋哥岔开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领着我到院子里劈柴禾,他劈我捡,一会就把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了——小孩子的脸就像天空的云彩说变就变。
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没有回来看我,听张奶说父亲旅游结婚去了,好像是去了大连还是什么地方,具体情况张奶也不清楚。这个谜底一直等到姐姐放暑假回来,我才知道个大概,知道又有什么用处?小小年纪的我又能左右了什么呢?我的人生暂时还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别人左右呢!
姐姐暑假回来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这样的:
父亲和新欢去举行婚礼的时候,奶奶特意提前托朋友,在上海给她未来的儿媳妇买了一块手表还有一块颜色比较素静的的确良布,材料刚好够一件长袖和一件短袖,也算是做婆婆的一片心意吧。
婶婶不干了,理由是自己结婚的时候就没有这个待遇,手表就算了,自己已经有了,但是喜欢那块的确良布,说什么都要一半,无奈奶奶只好把那块布一分为二,两个媳妇每人做了一件短袖穿。奶奶迁就婶婶不是没有理由的,自己的房子被洪水冲垮了,只能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又带着大儿子的孩子住在媳妇分的房子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在新妈妈比较通情达理,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自己也不缺什么,该有的父亲都给她买过了,争来争去也没有意义。婚礼过后把奶奶送给的那块手表送给了姐姐,连同手表一起的还有一件她亲手编织的玫红色毛衣,算是一种仪式,也算是一种接纳吧。
感觉过了好长时间,父亲一个人回来了,破天荒地给我带了好多水果糖还有几本小画书,但我没有像以往那样表现出惊喜和接纳,十分冷淡,我知道他们上次的谈话内容刺激到了我。
父亲和张奶又说了些什么,我也不再感兴趣,我的命运不由我,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父亲摆布,张奶除了对我好,竟然也无能为力。
原来结婚以后父亲委婉地告诉新欢我的存在,虽然生气,但生米做成熟饭,无奈接受了我的存在,但是有个条件——我的户口从父亲的户口本上移出,给他们的孩子腾位置。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十分紧张,公职人员只能生一个孩子,为了他们的孩子,只能牺牲无关紧要的我。
接下来的操作我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农村户口,他们的儿子顺利出生,享受着独生子女的待遇。好在他们做事还没有赶尽杀绝,照样给付我的生活费,每年春节和六一还给我做一套新衣服。只是父亲变成了叔叔,后妈成为了婶婶,在他们的圈子里我是侄女的身份存在的,而且不能去他们的家,尽管只有20里的路程。
后来想想,这可能就是父亲早已预谋的:
母亲过世后,姐姐的户口就签到了奶奶的户口本上,我到了上学的年龄,父亲给我报的是张奶奶的姓——张**,还解释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姓张,叫起来亲切。现在细想,原来是等机会,给他未来的孩子留后路,他们父子都姓柏——柏全*和柏**。
听起来是不是好笑呢,一个家庭两个姓,而且叔叔和“侄女”也不同姓。这有什么呢?影响不了我这颗生命力顽强的小草,给点阳光就灿烂,健康地成长,而且比他们的宝贝儿子出色,那就看看我和老师一起怎么创办我们班级的小型图书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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