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任老板,后来成了我的小叔子。
刚毕业的时候,光顾着谈恋爱,不敢去想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娘说:“我弟弟刚开了一家公司,要不你去试试?”
于是,我跟我的第一任老板见了第一面。
第一任老板长得像缩小版的我娘,比我娘显得文静秀气。只是头发里渗着几根银丝,眉头也总是紧锁着,显得有些老成。
我娘让我跟着他弟弟干,给我们规划前景,那口气,仿佛我们几个区区小辈能引领会展行业走向全世界似的。
我一个学化学的,你让我去做会展?
我娘说:“你现在就像一张白纸,没有固定模式,很可以塑造。”
好吧,我试试。
到了公司,由于是新开的,员工不多,起初就只有我和老板两个人。
老板说,我们还有一位同事,在忙其它的事情,过几天来。
为了让我适应环境,吃完午饭,老板说:“我们去附近走走吧?”
我们沿着雍和宫的胡同走啊走,仿佛穿越回了若干年前。
老板一路跟我分析着他的哥哥,他说他哥很有才,但不稳定,如果他哥能踏踏实实去做一件事,像他一样,数十年如一日地待在一个行业,肯定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老板还说,他很不了解现在的女孩子,有灵性是好的,但害怕只是玩玩而已。
我说:“我知道他有才,很有能力,但我也知道他脾气不好。不仅如此,他还一无所有。但我对他却是真心的,不为图谋什么。”
老板可能觉得我年轻,爱说大话,不跟我聊他哥了。他说人需要有目标,这样才能走得更好。
我说:“我今年的目标就是让我的存款变成四位数!”
老板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四位数?”
我在脑海中迅速算了一下:“哦,不,五位数,是四个零。”
这家公司是我老板上一家公司的子公司,由于是起步阶段,很多的事情,需要回到总部去做。这样,我又认识了一些其他的同事。
但是,由于阅历少,加上没天赋,我的这份工作做得很不顺心,经常坐在工位上发呆,一熬就是一天。
老板找到我,说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把我调到总部?怕被人欺负;继续留着?我不干活,很难进步。他又不能辞退我,真的很难办。
我很难过,拎上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时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工作好难,好迷茫,同事也好难相处。我每天都在熬着,熬到下班,熬到周末,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样子,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我不敢回家,怕不知怎么跟我娘说,就只是躲在地铁里哭啊哭,哭了四个多小时。
又坚持了一段时日,不知我娘是觉得我不行,还是觉得他弟弟不行,让我别在他弟弟那里干了。
我很乐意接受这个决定,又怕对不起我的老板,犹犹豫豫。最终,我没有去公司,也没给老板回复,就只是在家里拖啊拖,始终没有说一声辞职。
后来,我娘又推荐我去他哥们儿的公司,和那一份工作才终于做了了断。
新工作好做许多,我的内心也逐渐明朗起来。
第一任老板最终将公司搬回了老家,我跟我娘几经辗转,也回了他的老家。
结局是,我娘去了他弟弟的公司,我也找到了想做的事情。
去年冬天,疫情还没有爆发,他们公司举办年会,我也去了。
公司规模扩大了许多,许多原本总部的人也来了。有几个曾经认识的老同事,见了我,开心地说:“嫂子好,咱们好多年没见了啊!”
我嘿嘿笑了两声,内心:这人是谁?
我的这个老板么,人很好,很踏实,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样子。但也有些严肃,把卜哥吓哭过好几次。
老板很稳,属于那种勤勤勉勉,不会耍小心眼的人。但他真的没有他哥有能力,连卜哥也看出来了。
今年清明的前一天,老板说他最近总是梦到他去世的父亲,想要回去烧纸。我婆婆想跟他回去,卜哥也想,我……顺便跟着吧。
回去的路上,卜哥说:“二叔开车没有爸爸开得好。”
我瞪了他一眼:“不能这么说。”
又过了会儿,卜哥:“我们好像在坐过山车啊。”
我:“能不说话吗?”
卜哥不说话了。我想调节气氛,问卜哥:“二叔开车好不好?”
卜哥:“好。”停顿了会儿,他又接着说:“但是爸爸开得更好。”
算了,我也别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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