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叔和小赵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快到店头镇七贤村供销社了，他们浑身上下落满了雪花。张丽站在门巿门口，望见经理和小赵推着自行车来了，就走向前说：“成经理你们怎么不坐车来，这么冷的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雪怪冷的，快进门巿暖和一下。”小赵把车子放到门口说：“咱公司的车去西安了，经理怕耽误时间，所以我们就骑自行车赶来了，临走天气阴沉沉的，谁知道半道上就……”张丽让他们把身上的雪拍打一下，然后倒了两杯茶水说：“来赵刚你和成经理先喝水，我再联系矿上……”
二、“不用联糸我们来了。”一个胖胖矮个的男人和一个瘦高个的司机先后走进门来。九叔说：“你们是？”那个矮个说：“我就是车村石牛沟私有小煤窑的付矿长张三虎，这位是矿上的司机小吕，我们矿上好多物资都是在你们门巿提的货，不信你问张丽。昨天井下抽水工发现水泵抽着抽着就不转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赶紧把水泵送到店头修理，人家说水泵好像质量有点问题。不过还不确定，等一会到店头就知道了，水泵如果真是因质量问题不能正常运转，我们矿就要停产，要知道耽误了我们的……”九叔说：“先别激动，来抽根烟喝杯热茶暖和暖和再说，先不要下结论，不是还没确定吗？”司机靠在柜台上，张三虎架起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抽烟。九叔又说：“我们进的货都是正规厂家的产品，如果确实质量存在问题，我们联系厂家给你们保退保换。如果人为造成零部件损坏，我们就不负责任了。”张三虎说：“行！咱们一块去店头修理部看修理工怎么説。司机放下茶杯，站起来从柜台上拿起白手套什么都没有说，赶紧出去把车发动着，等他们几个上车。
三、他们来到店头街《电器维修部》，正巧修理工师傅不在。张三虎从兜里掏岀一盒“红延安”牌香烟，抬起头望着修理部门上挂的牌子，抽出一根烟把烟头在烟盒子上碰了几下又取出打火机，目中无人的抽了起来。大概一支烟还没有抽完，修理工师傅就回来了，身后还跟一个背书包的小女孩，他一进门先让小女孩赶紧写作业。然后对他几位说：“来大家快进屋外面怪冷的。刚才正好娃放学了，她妈不在家，我让娃在街上吃了点饭，就把娃领到修理部来了。你看我这门面房又脏又乱，到处都是油腻腻的破旧的水泵、电机、线圈、叶轮和拆散了的零部件什么的，摆放的乱七八糟，你们随便坐。”
四、司机蹲在地上拿起一个水泵零件一边看一边问：“李师傅我们的水泵修好了没有？”修理师傅用他一只脏不叽叽的黑手，从套在棉袄上蓝色大褂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给众人一边散烟一边说：“你们的水泵我才折开，还没有来的及修，这几天太忙了，你看五、六天前送来的坏水泵电机还没有修完。”矿长架起二郎腿正在凳子上坐着抽烟，听他这么说，站起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一边踩一边说：“你这修理速度也太慢了吧，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修好？”修理工李师傅赶紧用他那油腻腻的双手从兜里把烟取出来又递一枝给矿长说：“实在不好意思，你看这活太多，我徒弟这几天有事不在，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抱歉的很，如果你们确实急用那就把我铺子里的备用潜水泵先拿去凑个急，过几天修好了你再来去如何？”
五、张三虎坐在凳子上猛吸了一口烟，看了看修理工，慢慢从鼻孔里喷出两行薄薄的的蓝色烟雾，说：“也行，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我这水泵坏了是质量问题还是……”修理师傅一边抽烟一边看看张三虎，又看了看九叔他们，心里想如果实话实说，肯定得罪人，以后谁还来修理部。如果说假话，供销公司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办？房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所有目光一齐投向修理工师傅，而且每个人都要得到一个正确答案。修理工低着头蹲在地上不敢正视他们，他一双眼睛盯着拆开的水泵零件小声说：“这个……不好说……正在做作业的小女孩突然扭过头说：“我知道水泵电机烧毁的原因是什么……”赵刚好奇的问：“孩子你说说是什么原因？”小女孩头也不抬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爸作天拆水泵时自言自语说水抽干了为什么不关闸，看把电机都烧……”
六、“多嘴！写你的作业小娃娃别瞎说……”小女孩说话虽然声音不大，张三虎听了好像晴空响了一声炸雷……他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小女孩，又看了看九叔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他想把水泵因抽水工上班愉愉跑到工房里睡觉，水泵空转了几个小时后，他到井下才发现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干了，电机也烧坏了。他把抽水工人狠狠地教训一顿，然后把水泵赶紧送到修理部。给修理师傅千叮咛万嘱咐，就说水泵烧了是质量问题，想让供销公司换一台新的，谁知道这个多嘴多舌的小女娃泄露天机……
七、九叔一言不发用眼睛盯着张矿长，张矿长狠狠地瞪了一眼修理工。然后把未抽完的半个烟头向地上一扔，赶紧把修理工拉到门外，如此这般耳语了一阵，二人又先后走进门来。修理工进门后什么话也不说，又把目光转向他的女儿，小女孩抬起头看他父亲的眼神不对，她又看看众人，发现房内的气忿有点不对劲，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她又低下头写作业。
八、房子里供销公司的人和矿上的人各有各的心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不点破罢了……过了好大一会，李师傅说：“这天也太冷了，我给大家再添杯茶，多喝点暖和。”张矿长说：“李师傅那我就把这个备用水泵先抬走，过几天我们的修好了，我再让人来取。”司机走到矿长面前小声说：“张矿长咱们不是要李师傅给个正确答案吗？”“给个屁，脚后跟都能想明白的事，还要答案吗？赶紧把水泵装到车上，别在这丢人显眼，矿上还等着抽水呢。”司机讨个没趣，只好把水泵装上车。
九、待众人走后李师傅对女儿说：“孩子你今天可是给你爸我解了围，爸如果说实话咱们的生意就不好做，爸如果说假话，就是坏良心对不？”女孩说：“我还想我多嘴说了真话，等客户走了你会训我呢。”李师傅点了一根烟语重心长的说：“孩子讲诚信说实话是对的，爸为什么要训你？好好学习，长大了作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以后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嘴多舌，更不要掺和的好。你爸这辈子吃夸下苦就是没文化一根直肠子。三百六十行干什么都不容易，社会大人心复杂，我们要想生活过的好，你就要努力多学知识。爸这一辈子想当个泥水匠，浠泥抹光墙，谁都不想得罪，一心一意干好自己的事，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十、九叔他们刚回到七贤供销社，正巧刘师傅从西安拉货回来了。刘师傅给九叔说：“今年化肥提前到西安总库了，过几天可能就给各县送货来了，而且来的还是仪价化肥，平价化肥可能到年后才能回来。”九叔听后说：“这议价化肥迟来早到没什么，最伤脑筋的就是平价化肥。对了咱先回黄陵再说。”刘师傅卸完货拉上成经理和小赵三人直奔黄陵。
十一、九叔前脚刚进门，村里张老三就来了，九叔让张老三坐下然后生火烧水，这房子一生上火顿时暖和了许多，九叔抽出一根“红延安牌”香烟让张老三抽，老张从腰里抽出烟锅子说：“纸烟太软我抽不惯，还是旱烟得劲。”说完他蹲在板凳上抽起烟来，九叔一边倒茶一边说：“老张哥你大老远跑到黃陵干什么，这大冷天把人都能冻死。”张老三说：“好兄弟哩咱皮厚穿的暖和不怕冻，我来找你有点小事。”
十二、说完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往外张望了一会，又赶紧把门闭上这才很神秘的又说：“我听说咱供销社还有平价化肥，你是总头能不能给老哥……”“你听谁说的供销社还有平价化肥了？”张老三抬起右腿把烟灰往鞋底上一磕，又嘿嘿一笑说：“要知城里事，先问乡下人，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说你给我批条子不批？咋天我去了田庄供销社找了裴主任，人家说平价化肥主要奖励那些超售粮油，和售生猪的少数户，你想要那是不可能的。据我所知，有些人并不属于那几种情况，只要有面子走后门就能买到，今天吃了早饭我就来找你了。”
十三、九叔说：“库房里现在一袋化肥也没有，明后天西安给咱们县里送一批货。但不是平价而是议价，平价要过了年后才能回来。”“不，县城里没有不等于乡下没有，我听裴主任的一个亲戚说其它乡镇有没有不知道，咱田庄库里留下还不少哩……”“哦，那可能是给超售户留的，你回去找裴主任就说明年你也喂猪多卖余粮，看他能给你卖几袋不。”“要不你给我批个条子，我回去就到咱田庄供销社提货就行。”九叔说：“你不要拿条子直接找老裴就行。”“不，我还是不放心，万一老裴不认怎么办……”这样老哥我在电话里给他说一下让他想点办法，无论如何给你卖几袋。”“行那好，我先回去了……”
未完待续
陕西省黄陵县
作者李明芳二0二一年
九月二十六号
农历八月二十
丁丑日于黄陵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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