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证据
为了得到这个现实的证据,也为了让我彻底接受,母亲说带我回去,让我自己看。
车行驶在路上,脑海里全是等会儿见到她的场景:
她可能躺在那张小炕上,在输液。被车撞到的话短时间应该好不了,更何况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尤其外公走后,尤其大舅和外公走后,就更瘦了。我想着可能得和学校请个假在家照顾她了。
可能,她压根就没事,在打扫院子呢。她爱干净,每天院子都会被她扫无数次。就算数目不小心掉下一片叶子,她也觉得别扭,只想要赶快清理掉才踏实。
也有可能在做饭,她每天早上都必须喝点粥,不然她说一天没精气神。
我想了无数种可能,心里也依旧是之前回去见她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更急切,也更想她。
车停在公路上没上去,我下了车,想看看她房顶的烟囱有没有升起袅袅炊烟。
好像并没有,应该还没起来,快到冬天了,天也冷了,不像平常起那么早了。而且她也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母亲没提前给她打个电话说我回来了,不然这会儿早就站在路口等我了。
顺着小路上去,大门还锁着呢。
外公不在以后,她大门就锁的很早,开的也比平常晚了些。
我正准备扯开嗓子喊她开门,舅舅拿着钥匙走了过来,打开了门。
我定了定,没说话。
十月份的早晨尤为清冷,甚至是彻骨的清冷,村子里更是这样。
院子里那颗苹果树已经都完全“秃瓢”了,像两个木桩子立在那儿,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绿意和生机,毕竟是十月份了呀,再绿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外公走了,她连树都懒得打理了,树坑里漂满了落叶,她也没收拾,院子里也是,落叶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
院子正中间搭了布棚,里边有棺材摆放。母亲趴在旁边哭,舅舅也在低头搐泣。
我看看母亲,又看看舅舅,心里没有起任何波澜。
母亲一直在哭,没有停,空荡荡的早晨还有点瘆的慌。
我转过头,看到房门还开着,不由地走了过去,
“她会不会在炕上躺着或坐着呢?”
正准备拉门时,手竟不自觉抖了一下,我努力控制住,鼓起勇气打开了那扇门,那扇我经常会走的门。
门开了的一刹那,一股寒气突然冲我扑面而来,以至于我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待站定,往里看,床上的被子都摞到了一处,而且炕上有一层灰。
那一刻,我永远记得,那股寒冷之气,那张空空的炕。
可能也是这一幕才让我意识到:
哦!好像真的不在了。
从知道这个消息到那一刻之前,可能积攒了太多的眼泪,所以顷刻决堤,尽数涌出,毫无保留。我趴在地上痛苦,记得哭了很久,具体多久,我忘记了。
舅舅不让母亲扶我起来,
“再不哭,就真的得送去医院了。可能憋的太久了。”
地上的温度,如今想起,仍记忆犹新。
我是最后知道的人,时隔一周多,我真的毫无感觉吗?也许有……
中秋节那天她出事的,那天,我给她打电话,她没接,连着打了好多个,都是“无人接听”,那个时候,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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