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天上午,来了一名将军,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讲了一堆话。在下表示,一不认识这位头,二听不懂他的方言版普通话,小的们坐在下面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还好没提问,不然就会很尴尬。而搞完隆重的动员大会,这一年两度的空军警卫班长、副班长预提集训班就算正式开班了。
当警卫兵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基础的,作风养成一定要好,这跟个人技战术能力无关。来之前,我都打听了要训练的内容,无非就是警卫专业,比如说警卫拳、刺杀操、警棍术等等,唯一不同的是,还要学教学法,毕竟学回去,大伙基本上都是要走上副班长、班长岗位的,要会带兵、教兵。
训练上,再苦再累,我想大家都是血性男儿,这点都是不足为惧的,唯独这个抓作风养成,颇让大家难受,就好比背上某处痒痒,自己死活就是挠不到,有劲使不上地方。
训练前期,队里都在重点抓这个作风养成,如果说我们集合速度慢了,在队列里随意动了,歌声口号声不够响亮,哪怕被发现一个人,全队就得重新来过。有时走队列去吃饭,眼瞅着要到饭堂了,因为某个细节做得不到位,全队原路返回,再重新走过。
吃饭对我们来说,这可是大事情,老这么整,整得我们有些人估计就算不想杀人,想自杀的心思都有了。至于饭菜质量,那还真是像吴班长说得那样,饭管够,菜其实也还够,就是肉太少,味道也一般。好不好吃,这个问题,队长说好解决,当你饿得不行了,你就会觉得只要是能送进嘴里的,那都是最顶级的美味。
因为饭菜不甚合口,导致浪费的现象是有的,而浪费现象恰恰属于作风养成里要重点整治的一种。我原以为电视里还有小说里,军旅题材的作品,那些因为浪费粮食罚整支队伍把潲水桶里的粮食吃干净的情节,不大可能在现实中出现,至少我是不会认为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它的确就发生了,发生在第3天中午。与以往作品里的义正言辞带头猛吃的“带头大哥”相比,现实却并非如此,区队长义正言辞的确是做到了,而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们傻眼了,他就从潲水桶里捞出一粒米饭,放进嘴里。剩下的,那就是我们的事了。
不幸中的万幸,那就是不用吃掉譬如菜渣、垃圾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就是光挑米饭,每个人也匀了小半碗。还有更绝的,为了防止有人用嘴包着不吃下去,带回之前,区队长强调队伍在路上必须要歌声嘹亮,这让那些比我还能耍“心机”的人没辙了。
回到宿舍,有好几个战友跑去厕所抠嗓子眼呕吐去了,其实我觉得只要不去想那个潲水桶,心里感觉也还没那么糟。我比他们的表现要强一些,只是回到宿舍,猛喝了一瓶水,刷牙刷了不下十分钟,期间也想用牙刷刷嗓子眼,最终还是没下了手。还别说,这事必须得赶紧翻篇,不然越想就越反胃。
心情不好咋整,抽烟呗!这里比新兵连好的一点是,可以抽烟,只不过可以抽烟的地点不怎么的,厕所。
作为一名资深“烟枪”,谁会愿意上好的烟味夹杂着屎尿味,所以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偷偷地在别地抽,除非烟瘾大。被区队长逮到,那就是全队跟着受罚,要么就是跑步,要么就是做拳头俯卧撑。
“一人生病,全家吃药”这种方式,我也是来部队才知道的,并且深受其害,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创立的这“规矩”。被逮一次,长一次记性,吃一堑长一智,换一种思路思考,这在另一个层面上说,也是锻炼了大家侦察与反侦察的能力。
鄂西北这个地方,明明不缺水资源,所以我对洗漱问题被限制是有意见的,这里明确一般洗漱不超过30秒,洗澡顶多两盆水,意见归意见,但“土规定”它也是规定,没有办法。100天过后,我们个个看起来疑似训练晒得黑不溜秋的,我是认为这里面还有洗澡没洗干净的成分。
“合理的是锻炼,不合理的是磨练。”这话不知道谁说的,虽然像我这样高素质的列兵都想揍他一顿,但是出于仁道精神,还是选择默默承受了。
也有承受不住的,一周时间不到,就先后有好几个战友,自愿放弃集训,选择打背包回府了。回去会怎样,我不知道,我是不能这么回去的,从小父亲就教育无论如何不能当“逃兵”,而且我的人生字典里也没有“逃避”这个词或相关近义词。申明一下,“跑”和“逃避”,那是两码事。
作风养成给这么一抓,被抓习惯了,我们也觉得这也就那么地了。训练上也慢慢进入正轨,一般是一个课目练习一周,像警卫拳就是最开始练习的课目。到了周末要考核的时候,这时候中队长就出现了,由他统一组织。先是区队一个个比,然后才是班里分组,一个个地验收过。不行的,加练,就是这么简单。
前期的训练强度,比起之前备战比赛,我觉得还是算相对轻松的,只是时间上仍然安排得比较满。另外,还得背记教学法,这对于那些当兵前就不爱学习的人来说,着实有些费劲。
像那些跟我一个宿舍的战友,说是度日如年一点都不为过,都在祈祷学习的时间快点过,有的人第一天就开始记上结束倒计时,还有更牛的,半天半天地记,让他们背记教学法,他们宁可选择出去跑个十圈八圈的。但是,没得选择。
到了训练中期,训练强度逐渐加大。有一天晚上,刚点完名,区队长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废旧报纸。正当我们还在发懵报纸用来干啥的时候,“江西表哥”发话了,说剩下的时间自己想办法锻炼身体,不管是做俯卧撑还是仰卧起坐,总之要用汗水把报纸打湿透,才能上床休息。
“汗水打湿报纸”这个方法,它既公平,又不公平。说它公平在于,人人都是一样的,不公平也很明显,有的人体胖或者说身体有点小虚,随便动一动,就满身汗,把报纸打湿透,几乎不费多大劲,而瘦个子或者不易出汗的,那就折腾吧,到后半夜都不一定能达到标准。
我就吃亏在是个瘦高个,开始那段时间那真是为了睡觉,拼命折腾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完成任务。咱宿舍就有更衰的,怎么练都出汗不多,折腾到快凌晨1点,这才勉强达到标准,还是在“表哥”看不下去的前提下才算完成的。
天天晚上这么折腾不打折扣,一般正常人那也受不了这个啊,好在没坚持多少天,我们发现了“bug”,前提是我们跟区队长“混”熟了,时不时好烟好水伺候着,而且好几个宿舍摆在现实面前,他一个人也监管不过来。
应对方法还得团队作战,一边打掩护,另一边有的组织人员偷偷去打水,还有的组织人手到小店去购买超辣零食。就这样,“汗水打湿报纸”这事也就在我们“痛苦”的表情之下,屡屡得手,而且直到集训结束都未失手过。有时,我都怀疑“表哥”他们这些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白天的训练已经是够“魔鬼”了,这晚上的体能训练只是属于“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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