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总是有一个人,那个只有10岁的男孩。
他有治愈般的笑容,有种干净纯粹的气质,在人群中,我总是能一眼找到他。
我们相识在小学,之后的日子里却再也没有了联络。
真正认识时,二年级。因为生病,去他们家看病。他的爸爸是一个医生,也是总带着温暖笑容。他在他家排行最后,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弟弟。从小就备受宠爱,他的妈妈总是很甜很甜地叫他,延安,延安。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念起来也朗朗上口,而我也是从他的名字里才知道我们的中国有个地方叫延安,还是抗战的老地方。
小学时,我的成绩并不好,可以说是很差。而他的成绩却很好,基本上每年期末上台领奖时都会有他的身影。我总是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他们上台领奖,心里有种激动和不甘,在心里暗暗失落,要是自己也能上台领奖就好了。不过之后这种想法就被自己的消极心理打败了。没那个命啊,我想。
小时候,有段时间经常生病,上吐下泻地,简直难受得不能再难受了。然后奶奶就会带着我去我们那里唯一的一个诊所看病,也就是他家。
其实第一次认识他并不是在小学,而是还没读书之前,跟着小姑去看病。只是忘记那时候他的摸样了,只记得当时他的医生爸爸说,延安去那儿了?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和我一样年纪的男孩从不远处跑来。脚步很轻快。有种小小男子汉的气质。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因为年纪太小,记得不是很清楚。甚至偶尔还会觉得是不是只是梦,因为在那个画面里,一切都是黑色的,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他。
我们真正熟起来是在四年级。我们成为了同桌。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坐,就会觉得不习惯,有些拘束。何况,他的成绩还那么好。其实那时候,我的成绩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不再同之前一样,语文考零分。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很少讲话。在之前的小学时间里,老师安排座位都是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避免产生一些争吵。很小的年纪,我们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觉得和男生坐在一起不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情愫,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能和男生坐在一起。但在我们心里可能都会有一种冲动,希望打破这样不好的冲动。有时候也会有点渴望,希望可以和男生多点交流,都是些小情绪。
忘记是怎样和他忽然就聊起来了。只知道,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充满期待,希望能和他讲更多的话,希望能和他一起吵吵闹闹,开心地过玩每一天。至今记得当时最难忘的心情是每天睡觉之前都很开心,因为明天就有可以看见他了,然后就一直催着自己赶快睡着,夜晚赶快过去。
小学时候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做什么,只知道想要一直和他做同桌,一直坐。可现在我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少年,唯一还记得的就是他伸手挡阳光的一幕,微微眯着眼,灿烂的阳光在他手上散开。那一幕,至今难忘。
自己曾经做过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为了让他别和旁边的女生聊得太开心,我和他换了座位。这样一来就是我坐在了那个女生的旁边,而他依旧坐在我的旁边。
现在想想觉得当初的自己很傻,傻得让人不敢相信。而现在当初的冲动却找不到了。只是一味地完成自己的学业,完成自己的规划。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我一直都想和他一直做同桌,只是下学期这个心愿就被打破了。
新的学期开始,我很开心地去上了学。一路上蹦蹦跳跳地,想着又要见到他了。
因为是新学期,所以同桌都不一样了。
我来得早,找个位置坐下了。后面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来,然后我就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坐了。而他因为只有最后一桌了,他就坐了。当时我就有种预兆,我们可能不会再做同桌了。心慌和失落,一下就占据了我的心的大部分。
果然,最后一个女同学姗姗来迟,只有最后一个座位了。女同学和他成了同桌。
我还心存侥幸,还要分座位的·。看着他们两个开开心心地聊着天,不时还会有一些手势动作,我觉得我的心情糟糕透了。那天,我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了家。想着,要是我是最后一个人来的就好了,那样我们就能再做同桌了。
后来,座位是分了,可是我和他依旧没再能成为同桌。
因为小时候的性格,我们也很少交谈了。同一班,三十几个人,有着一个学期同桌的关系,我们却像陌生人一样。虽然,年纪不大,可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不像对普通同学那样简单,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我依旧默默地关注他,他依旧是好成绩,依旧可以在期末的时候上台领奖。
为了,和他有过多的交流,我和其他同学总是会极力撮合他和他的同桌,说一些有的没的,希望闹出他们两个人的‘’绯闻‘’。我们很努力,幸好他没有作为。
不能和他做同桌,和他做同学也是好的。我想。可是,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他留级了。成为了我们隔壁班的隔壁班学生。学校不大,教室更不大,可见到的机会却少的可怜。我每天都期待和他偶遇,偶遇之后却不说话。我们会擦肩而过,再没交集。
说不难过是假的,好歹我们也是一个学期的同桌。
之后的每一天做操时间就成了我的最爱。因为他们班和我们班是并排着的,做操的时候他有时候就会站在我旁边的旁边。而当没有在旁边的旁边的时候,我就会和同学换位置。就为了能看到他。
在现在的我看来,当初的自己很早熟,为了一个以前的同桌尽做些现在的我都不会做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初自己这样默默地关注他觉得很幸福。看到他开心,自己就会开心,看到他难过,自己也会难过。忽然觉得自己好变态,每天都去关注他。
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把他们的作文拿到我们班,让我们看,我拿了一本,恰好是他的。很惊喜,然后我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写的作文,看完之后就觉得没有了参考标准。
11岁的自己真的很勇敢吧,能为自己喜欢的人默默地打call,而那个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上了五年级之后,我开始了我开挂的成绩,也终于能够上台领奖了,可领奖的人中却没有了他。
小升初的时候,最开心的事是莫过于他竟然和我们一起去考试。
从同学口中知道,因为我们班的一个同学生病了,不能参加考试了,而他爸爸因为和老师们的关系,老师以及那个同学的家长就拜托他去替生病的同学考试。
那是小学最不遗憾的事吧。我们一起参加了毕业晚会,一起去考试,而且还在同一个教室。虽然距离很远。
我知道考试一完,我们就真的再也没有了交集。遗憾少了,是无尽的失落。
小升初成绩出来,我的成绩是我们班最好的,上的初中班也是最好的。新的同学,新的课程,新的生活让我慢慢的忘记了遗憾和失落。
一年后,我在初中学校见到了他。原来他也进了这个初中。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却已经无比生疏。如果不是再一次看见他,也许我就真的再也想不起那个他。
初中交集更少。唯一有一次,他的妈妈拜托我把一样证明拿给他。我去了他的教室门口,随便问一个在门口的陌生人,说谁谁谁在教室吗?
陌生人回头看了教室一眼,说不在。
我就把手上的证明拿给陌生人,对他说,你把这个拿给他吧,谢谢。
我走了。心里有些失落还有一些紧张。
后来的日子里,我想,要是当初自己亲自把证明拿给他,会怎样。不敢想,也不能想,怕有些沉睡的东西又一次呼啸而起,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想要。
上了初中,成绩开始慢慢拔尖起来,自己的照片也会出现在公告栏上面。有次路过公告栏时,看着上面的自己有些恍然,想着他会不会看到我的照片。因为他的教室就在公告栏旁边。
这样的想法不止出现过一次,每次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公告栏上就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因为我们的生疏和差距,以及开始复习,我很少会想到他了。
中考超常发挥,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分数。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上高中,不再县里,在市里。
放寒假的时候回家,偶尔会看到他。
只是我们已经不再熟悉,连最简单的打招呼都没有。其实那时候的自己差不多都要忘了还有这样的一个同桌,我们不会尴尬,因为自从五年级之后我们已经不熟了。见到的时候,也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我们低头,我们无视,我们只是不熟。
有些情绪就像雨后春笋般,一旦冒出来,想压制也没有办法。这些年,因为时光的流逝,我已经忘记了对方是什么样子,或许很好,或许不太妙,或许他也会在经过小学门口时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同桌......
我知道很多事都改变了。从前光秃秃的小学修上了大门和围墙,曾经一棵棵在春天开着白花的槐树却被隔挡在外面,从前的小学会带着我们读完七年的书,现在却只有四个年级,从前让我们都害怕的校长去了其他的学校工作。而幸好,翻遍学校里的墙壁,找到了还有当初自己写下青涩的字眼。歪歪扭扭的字体,让人失笑。课桌上刻下的字经过这么多年后也还在,尽管已经模糊不清。
他就像我童年时光里看过的《虹猫蓝兔七侠传》一样,很深刻的记忆,在里面寄托了我很小的武侠情怀,渴望自己能够和虹猫蓝兔一样行走江湖,渴望有自己的好伙伴,渴望大家能够一起七剑合璧。很深的记忆,却忘记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有些什么东西能够让自己铭记至今。
如今,在偶尔对时间恍然时,也会想起当初的少年用手挡阳光的一幕,不大的模样,却足够让人难以忘记。
我会因为生病去他家看病,却因为害怕和紧张一句话不说,拿完药就走;我会因为想看到他,而总是假装去教室办公室;我会因为想让他注意到自己,就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每天都很开心地笑。那时候的情愫滋长得很快,快得让自己不敢面对,只是我并不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今八年过去了,小学的事情大多数被初中和高中的事情压制住,该忘的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该忘的,好像记得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觉得在每个读书的阶段都有遗憾,遗憾不能带走,只能埋在心中,不能说出口的话也是一样。说出口,了结了自己心中的遗憾,却让另一个人陷入迷茫。却也在一瞬间明白,我并不是怀念当初的少年,而是怀念当初和少年一起快乐的日子,无忧无虑,吵吵闹闹,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有我们的音容相貌,那么不能忘,却又那么想不起。很幸运,在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光里,有他陪我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
时光不能重来,岁月继续静好,而那些从前不能说出口的话,就让它继续埋在心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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