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以后犹豫如何开始一天的生活和安排,让我想想,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早上起来以后,我们面对一堆锅碗瓢盆,我和三功先开始了清洁工作。直到把所有的东西又重新归类好,我的心情又才再次轻松起来。
我们的早餐到底有没有吃点什么呀?我仔细想了想,然后才想明白,早餐其实是没有吃的。三功给我冲了一碗姜枣茶,我喝了,怪难喝的,实在有点喝不下去。最后我用勺子一点一点的舀来喝的,这样感觉好了很多,我和三功一起坐在窗前的长椅上,我坐在三功的左手边,我端着一碗热姜枣茶在喝,三功在喝自己冲的蛋花汤,我一直很不习惯这种吃饭,总觉得会有一种腥味,但其实我确实从来没有喝过。他的汤有点偏红,他说他加了一点红糖在里面。看不到蛋黄的那种颜色,感觉确实会好一些。
三功最喜欢讲故事,有时候简直有没玩没了的故事。比如他喝的这个蛋汤,然后他就给我讲,他是真么做的,他说这个吃法小时候是他妈妈做给他爸爸吃的,他爸爸不喜欢吃鸡蛋,这样吃的话就能接受。小时候他爸爸干活很辛苦的,所以他妈妈就给他爸爸打碗鸡蛋汤再加点红糖在里面。
这种把鸡蛋打到开水里的做法,我小时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第一次见到是在重庆山里支教的时候。我们学校的那个老师,他家的大嫂生了重病,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莫名的就和她突然有了一阵非常的交集,那次她突然重病,我还连夜陪她去了县城的医院。在病床前日夜守护,其实细节上面的很多我也不记得了,但我相信那是一种前世的缘分,虽然大家会觉得我这种萍水相逢的人突然对她施过那么热烈的援手,实在是不可理解,或者总归是有点什么可图的,所以那个时候大家会说我可能和她的大儿子在交往还是什么的话。我听到了这个传闻以后,觉得很可笑,但又不知道如何去解释,索性就任由流言起流言灭了。
嗯,说到吃鸡蛋的事。那个时候大嫂,我也叫她大嫂,我可能是在她最无助最恐惧的日子里陪了她,所以她对我会莫名的亲切,一直想着说要收我作干女儿,但我的态度一直是模棱两可。只说是不能乱了辈分,该叫大嫂还是叫大嫂。其实,对于我来说,我的心里也是很不安的,我不知道这种关系的确认背后是否还伴有怎么样的一种羁绊,总之,对于我来说,这种不确定的安全感是我无法掌握的,所以我只能婉言谢过了这份善意。然后,她从医院出院回家以后,她的老公和儿女们也都相继回了家,守在她的床前。当他们都在她身边以后,她的状态又突然好了很多。
当我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我本来已经模糊的记忆又重新跳跃起来,我仿佛又看到了她清晰的面容,她张着一口有些黑乎乎的牙齿,据说那是因为当地早年过度的烧煤炭而得的什么后遗症,我看到过当地的宣传画,好像是什么一氧化碳中毒之类的什么。他们的家乡有特别的口音,但是我能很轻松的就听懂,这一点对于我来说简直也有些难以置信,很多时候,有些方言或者什么,我总能格外轻松的就听明白,我想,这里一定还是有某种不可知的源远在里面吧。
大嫂成天戴着一顶毛线帽子,她的身材已经被病痛拖得臃肿不堪,行动艰难。尤其是到了那次以后,更是下床的机会也少了。他们的房子很破旧,除了还略微充满烟火气的厨房,这是因为她的小姑子一家住在那里的缘故,也就是我们那位乡村教师一家。他们的房间整体都显得很昏暗,地面也潮湿极了,我不喜欢在那样的屋子里面呆,那让我感到很压抑。我知道那肯定也对病人不好,可是没有人提出这种质疑,病人也没有,起初我也还经常下课了以后去陪陪她,我满是坚定的告诉她,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也会看到你的儿子结婚生子,你会抱个大孙子。这好像现在成了最大的谎话,但其实,在当时,我还是蛮有信心的,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完全不治之症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确实当时信誓旦旦的对她保证的时候,确实是那样真切的期待和祝福的。
后来我记得我因为大嫂的事还和他的儿子,也就是传言中和我在交往的大儿子,交谈过甚多。当时大嫂的病情也就是那样了,大嫂每天继续躺在床上,可是女儿、女婿,儿子们也不能光光的守着哪里也不去呀。女儿女婿好像是专程从外地赶回来的,女儿虽然还年纪轻轻,但已经有了小孩,所以这种漫漫无期的守候是不现实的,小儿子还要上学,那次是专程请假回来,现在病情也稳定了,也要重新回到学校。至于大儿子,大嫂还是很满意的,在她病重的日子里,大儿子已经全心全意的陪伴过她了,好像之前因为她生病的事,所以本来好好的工作也耽误了好长时间,所以最后不得不辞职了。后来又边上班边照顾她,现在好不容易又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自己不能又拖累了儿子。
所以,对于几个孩子要重新回到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大嫂是毫无怨言的,并且极力赞同的。
但是,后来就是因为这样,我心里还是百般不是滋味,总觉得这大概也是大嫂在世的最后一段时光,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就只有她的老公,那一碗让我印象深刻的鸡蛋汤就是他老公冲给她喝的,那阵子她胃口已经极度不好,口气也特别重,吃东西也很难消化,有一次她就说她想喝一碗蛋汤,让她老公冲一碗给她喝,但实际上,她也就喝了几口也再就喝不下了。
我虽是作为一名旁人,但我以一个人最本质的需要来讲,我觉得那样的弥留之际未免还是过去凄惨了吧。我记得大嫂好像得的是子宫上的什么病,如果从科学角度来说,大概也和生育了这么多个孩子有关。而实际上,她和她老公为三个孩子付出了一生,而最后在自己的弥留之际也没有一个孩子陪伴在身边,也是他老公而已。
所以我就很难过,我有她大儿子的联系方式,有一天晚上,我就想起给他打个电话袒露我的心声,如何作为一个弥留之际的人来讲,内心可能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但她的大儿子说,我知道我这样的做法可能会被大家说成是不孝,但我也实在无奈,生活必须逼迫我做出选择,我还有老父亲,我还有要上学的弟弟。
最后,我意识到我们很难达成某种观念上的一致,所以我很艰难的挂了电话,在那之后,我们也就再没有过联系。因为,我还是觉得,这个观念,我无法苟同,如果真的是一个人的弥留之际,那她的一生真正在追求什么呢?
过了不久就是寒假了,我要回家了,本来其实我还有想过可以再单独留下一段时间陪陪大嫂的,但因为那件事,我也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无法改变什么,所以最后不顾大嫂的百般挽留,而坚持告别。
果不其然,回去才没多久,就接到噩耗,知道大嫂已经去了的消息。消息是大嫂的儿子打电话告诉我,只是,我却没办法做更多的安慰。后来,等我开学重新回到学校以后,我一直也本想早点去大嫂的坟前看看,但因为一拖再拖,最后真的再去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很久。
我们学校那位老师的小儿子陪着我去的,他和我的关系也极好,这种事大概也就只有孩子愿意陪我了。因为在大家伙看来,这样的事其实毫无意义。所以大概也是这个顾虑吧,所以一直拖了好久才去,我还担心大嫂怪罪于我,说我言而无信,说好了要去看她结果一直没去。
那位老师的小儿子也没有去过,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然后根据那位老师的描述,对着那对乱土堆确认了好久,终于才肯定的那里确实就是。大概是因为是生病而死的人,所以也没有办法当即立碑,听说是只能先用泥土堆葬起来,然后过多久才能立碑等等之类的。去的时候,我又在坟前和大嫂说了很久的话,那次我以为我以后还会再去的,结果后来直到我把最后一学期教完离开也在也没有去过。
所以伴随大嫂最深的回忆,就成了一碗鸡蛋汤。
我们吃完简单的早餐以后,拿着锄头、镰刀是准备去地里给菜除草的,因为我们的菜地长满了草,但真正要拔的时候又发现其实草还是很重要的,那些凡是被我把菜周围的草拔得干干净净的地方都干秃秃的,没有水分,而其他有草的地方倒是露珠茂盛。所以我就很犹豫是不是应该全部把草拔了。后来拔了一会,太阳也变得很晒,我就突然想到下午要回山上(本来最开始是和小舅妈约好下午要回山上摘樱桃的),所以就像赶回来把梳子做出来。因为我们也快回包头了,今天回山上的话,就再没机会回去第二趟了。所以又赶紧匆匆的离开菜地,和三功一起回家准备做梳子。后来又接到家里一位长辈的话,说是他们准备过来看看我们,问我在不在家。是说在,所以他们就准备过来了。后来的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了,临时的变动,所以就没有和小舅妈回山上去,我们也就留在工作室做了一天的手工。等到下午的时候,三功真的做出了几件漂亮的作品,这是最让我们欢喜而振奋的。
所以我们也开始在想,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开展,比如如何考虑工作室盈利的事。
好了,今天我对自己的一天还是蛮满意的,至少是晚上吃完饭以后及时的洗干净了碗。我觉得,可能要让我第二天早起就状态不错,我可能应该从头一天晚上开始准备了,比如吃完饭就立即把碗筷收拾干净,收拾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厨房。这样才能保证我新的一天就是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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