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柴静《我们终将浑然难分,像水溶于水中》,只让我想到:水与水何分泾渭。然而现实总是那么警醒,区别总在那里。
柴静此文安放了两个故事版块,相互穿插引领,如同两股针线。一个版块着重于媒体人的立场——如何看待底层民众,如何看待采访他们,及至作为媒体人的蜕变;另一个版块着墨于不同受访人的经历,剖开他们的经历呈现在读者眼前。
除此之外,对于视角冲突是立足于这两个部分来安排。冲突有四种,第一种是媒体人或局外人的看法,即局外人同局内人(受访者)的冲突。第二种是局内人之间的冲突,即受访者与周围人群的冲突。第三种是局外人之间的冲突,即媒体人抱持的不同看法。第四种,是隐含的冲突,“我”的看法是通过客观地描述受访人的状态让读者感受到,而读者产生的态度与“我的态度”之间的化学反应。
无论是哪一种观念冲突,这些都是基于各自立场看法依靠客观叙述表现出来,作者没有答案没有结论,仅仅描述,引发读者自觉地去思考。
在每一段受访人的经历之间,都会插入属于媒体人的那部分。从整体上看,这样的设置似乎把媒体人与受访者的故事都拆的七零八落,但其真正穿针引线的是作者贯穿始终的思考。巧妙的是作者并没有用直接的语言来描述,而透过人与事侧面地表现出来。
第一个故事中,在寻找阿文无果,其家人也无法提供帮助并陷入僵局时,文章视角切换到赵铁林的部分。这一部分是媒体人故事的开始,“我”由一张照片的触动开启了探寻某种本质的旅程,这与其说这是与赵铁林的机缘,不如说是采访底层民众的机缘。
与赵铁林的第一次合作,又顺利地将媒体人部分转回阿文的故事。这中间用的是相似情形的再现:僵局如何打破,如何让他们开口。与赵铁林第一次合作时“我”的不知所措,经赵的指点:“要让他们开口,需让他们同情你”,最后僵局被打破,“我”顺利地与他们谈话。同样的破局手法在阿文的故事中重现:阿文姐姐见“我”冒雨等候而产生“同情”,继而帮助找寻阿文。一种前后呼应的手法在这里完整地呈现。
阿文故事的后续,不仅交代了故事的一个终止点,也交代了“我”作为媒体人最终想要探寻的是什么:“知道”与“感觉到”的区别,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这是一个媒体人蜕变历程的开始,是另一个启的开端。
第二个故事表现的一种局内人的冲突。为什么谢洪武被关押了二十八年?为什么历任所长不闻不问,采取漠视?这就是一种局内人的冲突。在故事结束后,即刻转入媒体人的部分,并表现出另一个局内人的冲突:为什么拍底层民众?从这些局内人的争辩中,引入第三个群体故事——同性恋。
之所以说是群体故事是因为主角为同性恋,受访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多人。在表现多人的故事时,穿插手法再一次出现,穿插的同时也不断进行局外人同局内人,局内人同局内人之间冲突的转换。例如开篇从局内人对同性恋的看法,隐射到社会目光,再到同性恋如何看待自身的问题上,又如形婚中,妻子对丈夫,丈夫对妻子;医院中医生对患者;专家学者对研究群体。
在第三个群体故事接近尾声时,局外人的对话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非是争辩,而是一种思想的蜕变,虽非“我”本人,但可以理解为“我”所期望的。此时受访者的故事已然结束,而媒体人的部分尚未完结,送审的出现在这个时候非常自然,平滑地衔接了整个篇章的后半段。
这媒体人的后半段中,媒体人究竟应该是怎样的态度,究竟能做什么?这场旅途的答案是什么?都蕴含在人物的语言和行动上,“我”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甚至在最后,也只是将心绪、反思隐藏在抒情语句的背后。
水与水何分泾渭,我们终将浑然难分,像水溶于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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