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衣谷
但凡一个好的小说家,都会在自己的长篇和短篇小说中去追求一种求同存异的艺术美感。这里举的例子就是去年获得矛盾文学奖的东西的作品了。东西,本名田代琳,系广西作家,获首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而在他的茅盾文学奖获奖长篇作品《回响》则是体现了他的长篇特色就是融合悬疑和心理描写,小说展开了以小见大地以普通家庭的情感生活去折射真实而辽阔的社会生活,在案件与情感的复杂缠绕中,揭开一个个人物的身份、人格、心理,直抵人性最真实幽深处和体现人的一种心灵创伤刻画。但同时,读者也能窥见秉持正义、追寻希望、求索真相、坚守信仰的人性未曾泯灭。在灰暗的生存角落里,依然闪烁着爱与希望之光,使人的心灵得以复活、灵魂得到拯救。
以上是作者的长篇的特点,而他的短篇小说的特点又是怎样的呢?这就拿他的新作——短篇小说精选《天空划过一道白线》做个浅谈。与作者的长篇对比,他的短篇是没有大幅度的心理和追求悬疑描写的特色,而是用符合短篇小说的犀利特点:抽象和荒诞和讽刺的特色去展现小说的思想主题。这自然是与长篇的“存异”,而“求同”的地方都是让人窥见追求希望,坚信信仰的人心的未曾消失的积极向上的精气神。
此短篇小说集一共收录了作者极具代表性的18篇短篇小说,包括《天空划过一道白线》《我们的父亲》《 反义词大楼》《关于钞票的几种用法》等。如同书名的小说《天空划过一道白线》就是写到杜八一家三口的离离合合的故事。杜八父子是生活在偏远的农村,而母亲是外出打工追去美好生活的,后来父子也外出追求美好生活了,结果这一家三口有无追求到美好生活是不重要的,重要的事他们有探索的决心,一种不畏颠沛流离的艰辛,都要习惯追求美好的心,同时也强调哪怕追求多美好的远方,都要回家过年的的中国传统家文化。这是非常符合中国农村外出打工的社会现象的。
因为是短篇,作者就通过抽象的象征手法体现了主人公们对理想生活的美好追求和向往的表达,如对抽象的天空划过一道白线就写到“比什么彩虹什么火烧云好看。”这有点抽象和荒诞,但这也是象征着离离合合的家庭的一种对美好生活的一道指明美好生活方向的“指引线”。因为“它把他(主人公杜八)所有的困难都打败了。这自然是抽象派的写法。因为是家是白线的起点,美好生活的远方是终点,一条白线无疑是牵引着这个普通中国乡村家庭,从而折射出许多这样的离离合合的家庭故事。
之后,在《我们的父亲》这篇中,我们看到一种抽象和荒诞的偏向悬疑的家庭伦理小说。这小说是写到了自己“我”的父亲被自己家人噬弃的情况,最后父亲失踪下落不明的情况。与原生家庭不同,很多独居的空巢老人是渴望寻亲,但寻亲之路却是看透了人性的世态炎凉。这里写到“我”的父亲被怀孕的妻子不友好地嫌弃他抽烟而被赶走,被姐姐一家的嫌弃,姐姐帮其他家庭成员的碗筷都消毒,但唯独自己父亲不消毒,因为这样他离家出走而失踪了,故事发展更为荒诞的事,最后父亲失踪后得知被摔死了,而作为医生的姐夫不知,作为公安局长的哥哥不知,作为侄孙庆远不知,庆远亲手埋了“我”父亲,也就是他的叔公,这是极其荒诞的。但好在作者心怀善意,以“我”为在灰暗的生存角落里那道,依然闪烁着那份可贵的爱与希望之光。而至于父亲,或者尸体到底去哪了,在小说的结尾已经不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作者揭露了人性亲情的冷淡,和歌颂人性亲情的温暖。
另外,作者的短篇特色还在在于他有一种正话反说的黑色幽默智慧,这就体现小说《反义词大楼》,这个小说写到“我”遇到大学老师李果的奇遇。里面就提到“为了保护自己,又能多拿钱,你们必须学会正话反说,你们将来的工作十分重要,任重而道远。”这是李果老师的上课的情节,也是歪理的中心思想。
这里说到李果老师是在有十八层楼高的大楼误人子弟地上课,如将接吻颠倒是非地说成是礼仪上的握手,但全班学员都认可李果老师的说法时,总有一个女学员麦艳民和旁听的“我”,是明白是非的, 虽然那个女学员被拖出教室,但也不难看出作者对这样头脑清晰的女学员是正派的事理性的,于是他会用“特别”排比句式去形象这位女学员。达到了让小说讽刺了那些颠倒是非黑白的社会现象。
再如,作者也在小说的“我”与李果的对弈,“我”对于后来看到麦艳民是享受被关着KTV房里唱歌是享受,但李果是是惩罚,却被李果正话反说成是享受,这自然是一种精神控制法使然。同时,到最后作者通过“恶化”李果老师的行为,最后让保安凌辱了麦艳民,去证明对麦艳民的待遇是惩罚。这里作者一方面突出了“我”的大善美,但同时也批判了“我”的看问题看到表面的肤浅的一面,不知人性之丑陋面有多大,而在李果身上则看到了为了达到正话反说的精神控制的思想,会不择手段祸害善良的麦艳民。
值得注意的事,“我”的大学时老师——李果是语言学教授,在这里大楼他化身为一个类似传销组织的头目,在不断通过正话反说的的教学方式去误导学员。当然这里作者并没说这个大楼是什么组织,李果到底教学员要正话反说的意图是什么,但在作者的写作意图中,他的小说往往是有抽象的成分,不说明小说主人公的动机是什么,发展的结局是什么,但在小说的情节上却抽象地说明了一种社会现象,那就是以李果为代表的正话反说的虚伪和颠倒是非黑白的洗脑的丑恶,也说明我们社会也不乏有如麦艳民那样正义的人。最后“我”还看到许多李果和许多麦艳民,这就说明了社会有黑暗面,也是有光明的一面的。最后作者以“我”的视觉去歌颂了秉持正义、追寻希望的精神。
这种正话反说,或者反话正说的黑色反讽幽默智慧,还体现在《关于钞票的几种用法》。这里说到主人公孙朝被糖果工厂无情解雇了,获得三百元遣散费和工资,以及一包糖果。讽刺的地方在于,孙朝剃光头被无情的李副厂长说成讽刺李副厂长他自己秃顶,在读者看来就是真的作者的很讽刺的写法了。而反话正说的黑色反讽幽默,在于工人们在抢糖果的时候,作者写到“李副厂长喊道别打了,都别打了……孙朝觉得这种声音极像他小时候在妈妈手上抢糖果时,妈妈发出来的声音。”作者以慈祥的母亲形象比喻恶人厂长,无不是反话正说地反讽了李副厂长的假仁假义的恶行。而反讽的地方还在在遣散前,李副厂长居然还向孙朝他们教育关于钞票的几种用法,如办实业、涉及房地产、做销售、广交朋友、千万别赌博。孙朝等被解雇工人才获得三百元的钱,厂长居然给他们将来画饼,这是讽刺到家了,这就是非常鲜明地凸显了厂长的无情和假仁假义,同时作者也以悲悯之心书写了孙朝为代表的群体,起码他们有自由使用自己的钱财的自由。
此外,还有如《飞来飞去》写到了外漂的儿子与留在老家亲戚之间的隔膜和误解,让我们看到了外漂人员在最求美好生活的同时,也要兼顾关于亲情痛苦和无奈,但最终都得到和解的积极人生态度。还有如《私了》《溺》等都是非常优秀的小说。
正如作者认为,小说折射了我们今天的一种生活状态—看不见、说不出、听不到。在他的这篇短篇小说集中,都是无不渗透了短篇的抽象、荒诞、讽刺的特点;同时也与长篇那样,“求同”地也渗透了秉持正义、追寻希望、求索真相、坚守信仰的人性未曾泯灭。在灰暗的生存角落里,依然闪烁着爱与希望之光,使人的心灵得以复活、灵魂得到拯救的艺术特色。
这短篇小说集,都是作者从以小见大的视野去反映世俗社会百态,在小说中构建了一个个抽象的,荒诞的又讽刺的世界,这样的书写都是体现作者对现代社会个体的精神困境进行深层次的剖析,反思当今社会浮躁空虚的人生哲学和人生价值观。语言诙谐幽默,又发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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