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波涛
弟弟把父亲接到医院,到现在已经四天了。
这样检查那样检查一圈下来,费用一堆,但是对于身体里的病·毒细胞来说,一点控制力都没有,身体抗击能力急剧下降。
前天来医院,父亲在床边坐着,一边喝着水,一边吐个不停。
今儿来医院,父亲依然在吐,依然在床边坐着。
看到我,父亲露出一抹笑:“你咋又来了?”
我说,弟弟有事情出去,你这里离不开人,所以我来了啊!
~
弟弟回老家看坟地去了,一旦父亲倒下,安身的地方确定下来,到时间才不慌乱。
只是这样的情形,弟弟还没有让父亲知道,只是说帮别人办点事情。
父亲不明就里,问我说,弟弟今儿回来不?
没办法说得具体些,我只有说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就是不知道。
弟弟两口子在为父亲的后事忙碌,也不知道滴水未进的父亲,还能够挺过去多少日子。
病床上父亲,颜色已经偏于暗·黄,这是营养严重不·良的症状。
临床说,父亲夜间几乎没睡,一直在坐着。
听着,我心里很是难过,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父亲体内的Ca细胞全·面扩散,已经无力回天。
~
这几天来,父亲因为没有吃东西,所以大小便也没有,几乎不用陪床。
陪在这里的作用就是看着水输完了,摁铃呼叫医生护·士来换药,除此外什么事情也没有。
上午输了四瓶水,又接着来个大瓶的,一千四百多毫升的,父亲就拒绝输这个了,要我找医生去掉,不输了。
问过医生后,医生同意不再输这个,就给停了。
原来,昨天父亲已经输过一天了,从上午到晚上,近乎九个小时一直在输这个,父亲被困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很是排斥这个了。
所以今天父亲就坚持不输这个了,并且说明儿要出院回家。
我说弟弟没回来,明儿再来办理出院手续。
父亲一下子恼了:“我坐班车回去,他不回来算了!”
看着父亲来气了,我好说歹说哄劝,等到明儿再说。
~
父亲吃不了任何东西,身上的疼痛也是无法抑·制,坐一会疼了就躺一会,躺一会儿疼了,就坐一会儿……
整夜整夜睡不下觉,整顿整顿吃不下饭的日子,对父亲来说倍加折磨,恨不得早一点离开!
可是,做什么,特别是食不下咽的滋味儿,止疼药也吃不来了!
医圣建议插胃管,被父亲拒绝了:“水都咽不进去,围观能咽进去?”
医圣建议说挪个支架,也被父亲拒绝了:“好好的人,住进医院,住几天人都住没了……”
听出来父亲对生活的向往,我心里很是不安,对父亲身体无能为力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父亲坐在那里栽盹儿,我又是一阵悲怆。
这阵子,摇摆不定的双腿,让父亲失去了生命存活的力量,坐也坐不好,睡又睡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父亲,愣是一句话没有,一次疼也没有喊过。
~
医生给了一些止疼的药·物,已经咽不下去任何食物的父亲,依旧自己一个人移动着身体,去卫生间,去做简单的挪移。
我一直担心父亲,多日不下饭的萎·靡与挣扎,让人看得难受。
父亲去了卫生间,已经快三个月没吃饭的父亲啊,是如何做到这份忍耐,让自己屹立着不倒下呢?
看着消瘦的父亲,想着没多少日子可以等待了,我这心里又难过起来……
硬挺着度日告别我们的父亲,对于这样的食不下咽的日子充满了倦怠,充满了回家的渴望。
睡一阵醒一阵的父亲,不断地咳嗽着,不断地从喉咙里涌出一些痰来,不断地对着垃圾桶吐着……
父亲说:“难受得很,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面对此刻的父亲,我无法回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如此的诘问……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