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记我长大的那个小山村,山村四周,长满了楠竹和各种树木。夏日的烈日,留在树底下阴凉的影子,是我儿时最喜欢的龙门阵。
龙门阵里的故人,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我的记忆中,包括那个和我起放牛的老人,但他讲述的故事,却没法走出我温暖的的童年。我喜欢拿起火石,为他点燃火媒,看他口吐烟圈的样子。潇洒中透出一种玩弄尘世的与世不恭,和他相处,不用考虑一言一行,所有的包容,都在他的烟杆中,随风消逝在山间的沟沟壑壑。或许,白云也许记住我们嬉皮笑脸的模样,而我,只能在若干年后,对着一抷黄土独叹息。
孤老一生的老人,只能在黄土中和蚂蚁蚂蚱为伍。
这是我对村庄最后的记忆。所有人都在社会的进程中离开了村庄,只有他,呆在聚集区三天后又回到了村庄,赎回了卖给屠户的志牛。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住不惯新房子,难道仅仅是那头和他相依为命的老牛。
一人一牛,生活在曾经的村庄。落日的余晖照耀着他们蹒跚的身影。老牛是名附其实的老牛,老人也不折不扣的老人,他们徘徊在故乡的阡陌之间,山后的羊肠小道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我在流浪的间隙,去寻找过我不愿回去的故乡。那天下午的夕阳,仿佛是最美的光景,为山村的山林铺满了耀眼的金色。在金色的阳光中,我发现了屋后的羊肠小道上一人一牛的生命的气息。
老人,老矣。老牛,也老矣。老人把老牛留在屋后,任凭它缓缓而行。他独自把我迎进他低矮的茅屋,茅屋中的一切,还是我熟悉的样子。
“伯,难道你想在这里度过一生?你不感到孤独吗?”我非常不解,在毫无生气的地方,一人一牛生存的意义。
“唉,”老人摇摇头,艰难地烧做饭,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从灶中倒回的烟曛得他那双昏浊的双眼泪流。
我以为老人没有听清,又找问话重复了一次。老人再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默默地洗着粗糙的陶瓷碗。
我准备出去帮他关牛,老人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摇摇头,艰难地说不用。我想也是,这一人一牛的村庄,牛关不关并没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次听到老人的消息,是老牛走回聚住区,用犄角顶开村主任家的大门,一双昏浊的牛眼流淌着泪花。村主任仿佛明白了什么,叫上几个在家的老人,跟着老牛回到久未回去的村庄。老牛带着他们走上了家族的坟场,老人已经长眠在他母亲的墓碑下。
一切的一切,都是无语的述说。几个哭昏的老人,找出老人早就备好的棺木,把他埋在祖坟中。没有道士的祭奠,没有乐队的欢送,在几个老人的泪水中,老人入土为安。
村庄里,又多了几个孤独的老人,搭起了简单的茅屋,就为陪伴他们祖辈的灵魂。
或许,这里,才是让他们最安心的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后,已经华发满头的我想,不知到时我还能不能回到祖辈灵魂安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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