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中学时读到夏洛提·勃朗特的《简·爱》,被一段话深深感动着,就把这段话抄在摘抄本,并很快就背了下来。
这是简爱对她深爱的罗切斯特所说的肺腑之言:
你以为我会无足轻重的留在这里吗?你以为我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缈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和你有一样多的灵魂,一样充实的心。如果上帝赐予我一点美,许多钱,我就要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我现在不是以社会生活和习俗的准则和你说话,而是我的心灵同你的心灵讲话。
那时的我真得好喜欢简,以为只要灵魂是高贵的,无论多么贫穷、卑微,都可以有尊严的活着。
因此,读到《红楼梦》中刘姥姥厚着脸皮带着板儿到荣国府,硬去攀附王夫人这门阔“亲戚”,想求得他们的帮衬时,当时对刘姥姥有的不是同情,更多的是鄙视和不屑。
至于受到管家凤姐的冷遇,最后虽然得到二十辆银子和一些旧衣服,也觉得是自取其辱,看到她对这凤姐和姑娘们点头哈腰,成为别人去了的道具,更是为她感到悲哀。
这种牺牲尊严换取活下去资本的做法,当时真被我看不起,心想伯夷叔齐能为了“义”不食周粟,宁可饿死在首阳山上,你们为什么不能。
现在年过半百的我,更多的经历了世事的沧桑,对人生百态也多了一份理解和宽容,再没有年少时的幼稚和偏激。
进一步感受到成年人的世界的不易,感觉到有时生存比尊严更为重要,感觉到对一个贫穷着和卑微者大谈尊严是有失公允的。
现实生活中,我们为了生存,又有几个人能保有尊严呢?你一次次被上司当众羞辱,你血脉贲张;一次次被客户刁难,投诉,你忍着满心委屈陪着笑脸,真想挥拳打向那张颐指气使的脸,想想孩子的奶粉钱,想想车贷房贷,你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你是快递小哥,风雨中你骑着电动车穿梭于飞驰的车流中,一次次险象环生,一次次被人咒骂,难道你不是肉身凡胎,你能起死回生吗?只因为你是父母的儿子,儿子的父亲,生病的父母需要你的钱去治病,孩子需要你的钱去生活,所以,你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换钱。
你是一位你没钱又没有能力的老人,你只能忍受着儿女那不耐烦的话语,看着儿女的脸色,低声下气地求他们为你解决生活中的难题,你不想要尊严吗?你也曾是儿女中无比高大的父母,现在卑微地要看他们的脸色。
经常听到有人说要有尊严的活着,现在越来越觉得尊严真得不是“灵魂的高贵”就可以拥有的,只有你有足够的能力把控你的人生,你再说你能不能活得有尊严吧!
前段时间,一个亲戚家的老人去世,由于自己没钱治病,儿女们在是否治疗问题上意见不一,最终放弃治疗,弥留之际老人那不舍的眼神至今难忘,我们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儿女,毕竟个人有个人的不易。
女婿的爷爷在94岁高龄,身患癌症时竟做了手术,一次次从鬼门关被拉回来,最近有因肺部感染住进ICU病房,老人有一次挺过来了,余生只能靠胃管和体外排便维持生命了,我不禁再想,这样的生活意义何在呢,当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时,保有尊严也是妄谈了。
好好掌控自己的命运吧,多过一段有尊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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