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正月初三,约了日锋和永红压马路,卖玩具的小摊已经占据了路边大多数面积。
日锋说 :“他们的玩具都卖的出去吗?”
我说:“如果再倒退二十年,你看你会不会连脚都挪不开?”
日锋说:“是啊,换作以前,肯定抱着我爸的腿,一定要买人家那个玩具手枪。然后,我妈肯定一顿暴揍,揍疼了,我就乖乖回家了。”
永红说:“现在的小孩真幸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后来,我们又聊到春天的柳枝口哨,夏天的弹弓,秋天的沙枣,冬天的野兔。
日锋说:“其实现在的小孩一点都不幸福,他们只有ipad。”
比起现在的小孩,我还是更喜欢从前的自己。
我们都曾是少年,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丢掉了弹珠和纸折的宝塔,愿我们丢不掉从前的那个小小少年,丢不掉岁深如初。
(2)
前几天在回家的列车上看到这样一幕,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孩,小孩在车厢里跑来跑去,跑上几步就退了回去,然后再跑出去,越跑越远。原来他看到不远处坐位上也有一个同龄的小女孩,想要去拉人家的手,看到这里我噗嗤就笑了出来。
一定是我太失态了,坐在我旁边的姑娘转脸看了过来,这个时候,小男孩终于拉到了女孩的手,并从女孩的爸爸那里拿了一块饼干回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像极了讨到订婚信物。
我旁边的女孩也是看的出神,她说:“小孩子交个朋友真是太容易了。”
是啊,我和那个女孩一路无话,萍水相逢,并不想认识。而那一对小小男女却并无多少顾忌,短短几分钟就成了朋友,几个小时后火车到站,今后再也不会相见,然而,在那一瞬,他们是那么快乐,全世界里都是那个新交来的朋友。
或许人越长大就越不可爱了吧,我们学会了计较,计较投入和回报,计较爱和恨,计较得到和失去,以及计较本无所谓的长短岁月,苦难与情仇。
丢掉了随意,丢掉了毫无戒备,愿我们丢不掉对陌生人的友好,丢不掉对友情的认真如初。
(3)
偶尔做梦,梦回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小山村,杏花片片飘落,洒满了崎岖的小路,我路过矮矮的坟茔,幡帐高高,飘在空中,我回头望去,小路不见了,杏花变成了方孔的纸钱,白花花的一片看不到边际,远处影影绰绰几个人形,仿佛在说着什么,看不见脸,也听不到声音。
我突然惊醒,冷汗爬满额头,心脏突突跳个不停。我并不是个懂得怀念的人,我记不得旧时的人,却并不能对这种场景无动于衷。
曾经也有过无动于衷,我记得小时候,有一个亲戚去世了,好像是一个奶奶辈的老人。老家的规矩是,人死七日之后才得以下葬,我一个人溜进放棺材的小屋,坐在棺材上唱儿歌。在被发现之后,已经是深夜,家里人吓了个半死,把我抱了出来。
出殡的那天,他们非要我穿上孝衣去磕头,而我死活不从,那时候并不明白对死者的尊重,反倒是早早明白对活人死要面子的坚定抗拒。
只是后来,慢慢丢掉了这种坚持,学习着阿谀奉承,学习着在尔虞我诈中分得一杯羹,学习着变的陌生。在诸多失去中,失去的还有鼓盆而歌的勇气,丢掉了面对死亡的毫不悲伤。
我们可以丢掉儿歌,丢掉对毫不妥协的坚持,愿我们丢不掉勇气,丢不掉面对所有悲戚的不动如初。
(4)
在市中心的广场,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少年骊迤而行,大概是兄弟两个,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串冰糖葫芦,忽然弟弟脚下一绊,冰糖葫芦摔了出去,小孩立马就哭了。
哥哥把他的冰糖葫芦塞到弟弟手里,一个劲地哄着他,弟弟终于破涕为笑,把冰糖葫芦递回去,后来他们你一颗我一颗,清脆的笑声带着甜腻腻的爱意,让我颇为歆羡,不绝于耳。
曾几何时,我和弟弟也是这般,一样的岁数,一样的身材,一样的一个爱哭鬼,一个小大人。
如今的市中心广场人迹寥寥,再无当年的的盛况,我和弟弟也告别了童稚张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我看他的面庞需要仰望。
那时候我喜欢带着弟弟去中心广场的人工湖里偷偷摸人家刚放不久的鱼苗,被管理人员逮住了,抵死不认;那时候喜欢买一个小风筝,却是怎么也当不起来,跑累了的我就和弟弟席地而坐,看大孩子们的大风筝高高地飞着,直至变成一个小点,几乎看不清想什么样子,是的,风筝线断了,那时候最开心了。
今年春节,我又带着弟弟出去,弟弟和我说着学校里的种种,或者是中学生的爱恨情长。
终于,我们丢掉了幼稚,丢掉了对于调皮捣蛋的喜欢,愿我们丢不掉相随,丢不掉情深如初。
你不再是那个小小少年了,我也不是。锦时岁月悠长,埋葬了我们最初的模样,留下的东西不好不坏,不念不忘,愿你还心里还住着那个最好的灵魂,永远少年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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