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老了

妈妈老了

文｜安若琴

01

孩子一直由婆婆带，和母亲接触少。

有时我回母亲家，把孩子也带上，想着让母亲看看孩子。

孩子4岁，平时非常调皮，可一到母亲家，就拽着我的衣角，乖乖的伴在我的身边。

母亲买好吃的，他不要，和他一起玩，他也不要。

我让孩子叫母亲姥姥，他不叫。

我以为他可能不会说姥姥二字，就说，那叫声奶奶吧。

孩子看着我，认真的说，我已经有一个奶奶了。

我就解释，你有妈妈，那妈妈也有妈妈呀。你的妈妈是我，我的妈妈就是你的姥姥。

说完这句话，孩子顿时明了，叫了一声姥姥。

而我，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突然间，心生感慨。

妈妈这个词，只是叫一叫，就触动心弦。

02

我的母亲是一个坚韧的女人，是一个能将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的人。

家中的大小事由她掌管，每天地上的农活干完，回家还要做饭洗衣，包揽绝大部分家务，开拖拉机织毛衣样样精通，做饭技术一流，砍价水平一流，干各种体力活也一流……

妈妈真的好厉害。

可是等我长大，慢慢开始觉得，妈妈既笨又唠叨。

她怎么智能手机都不会用呢？我手把手的教了那么多次，她还是不开窍。

每次和母亲在一起，她就东家长李家短的说个不停，弄的我和妹妹把下次回家的时间又往后拖了几周。

03

某一天，母亲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你妈老了！”

我赶紧发了视频电话，看到母亲皮肤松弛、嘴角下垂，皱纹和雀斑肆意生长，已然在诉说着衰老的事实。

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母亲神经衰弱，整夜整夜的失眠，整罐整罐的中药汤水往肚子里灌，仍旧每日眼睛疼，脑子乱，还是睡不着。

母亲老了，她正在艰难地开启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母亲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母亲，她开始依赖我了。

我很难受。

04

今天六一，陪孩子一起过节。

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身上背着一个大包，左手提着几包东西，右手拉着一个约莫4岁的男孩，看穿着大约是农村上来的。

孩子看上了路边摆放的玩具，一直不肯走，要母亲买。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玩具，脚步毫不停留，要拉孩子离开，孩子便大哭了起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过节着呢，给孩子买个吧。”

“就是，看孩子哭的多可怜。”

……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句，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转过身问了一下价格，最终还是没有买。

一边哄小孩，一边将所有的东西挂在胸前，背起小孩，准备离去。

我上前，买上给了她。

待我再次转头看向她时，她正仰着头拼命眨着眼睛，把噙在眼里的泪水努力往回挤。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我母亲的影子。

看见若干年前，不懂事的我无理取闹时，母亲也是无数次这样劝着我，哄着我，最终背我离开，把整个世界扛在肩上。

在那些生活并不容易的岁月里，母亲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咽过多少泪水，才最终练就了一副钢筋铠甲。

05

如今我也当了妈妈。

孩子出生的模样，那么柔软，那么弱小，那么让人心疼。

她真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会儿就醒，一会儿就饿，一会儿又哭起来，从晚上十点哭到凌晨两点，喂饱了哭，换了尿不湿哭，放下哭，抱着也哭，她这是怎么了呢？

好不容易，她睡着了，可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我悄悄探过身，摸摸她的胸脯，还好，有呼吸起伏。

我睡在她的身边，不敢大口呼吸，不敢用力翻身，怕一点动静就惊醒了她。

窗外月色沉沉，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夜整觉。

而这仅仅是刚刚开始。

原来养育孩子，竟然是这么繁琐、这么磨人的一件事情，那么我的母亲，究竟付出了多少辛劳，操碎了多少心，才将我抚育成人？

难以想象，我也曾是一个小小的婴孩，也曾半夜醒来哇哇大哭，让初为人母的母亲焦虑紧张，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母亲所经历的，我正经历着。

只有当了妈妈，才知道妈妈的不容易，才知道“妈妈”二字，究竟有多么重的分量。

只有当了妈妈，才知道想要守护一个人，就是渴望把全世界的战争、灾难、疾病都屏蔽起来，把最好的都给她。

06

电视剧《请回答1988》里有这么一段话：

“听说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到了妈妈的年龄，妈妈仍然是妈妈的守护神。妈妈这个词，只是叫一叫，也触动心弦。”

正如一篇文章中所说：

妈妈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母亲。
她们也曾经也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被父母细心呵护，被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她们也曾经会脸红，会犯错；会手忙脚乱，会崩溃无助；会偷偷抹眼泪，会委屈，会难过；会衰老，会变成一个老太婆，会害怕死亡……
妈妈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只是因为我们的存在，妈妈才变得无所不能。

六一儿童节，我想对孩子说：全世界都在催你成长，让我住你的童心。

想对妈妈说：愿您睡得着觉，身体硬朗一点，往后的日子里一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整整齐齐的。

想对自己说：梦想的路上，不需要拼命，能够做到自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