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启程回美国的时候,晚上陪母亲散步 。路上有个路过的阿姨,跟我母亲经常一起聊天,今天也复往常。“孩子又要走了?又得适应一个月?”阿姨好像很直入主题。“也就需要一两个周。”母亲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你上次不是一个月都…” 后来才知道,母亲在我出国以后,每天晚上就是打开电视,看着看着,就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的时候,特别崇拜自己的妈妈,因为爸爸在外忙工作的缘故,家里许多繁杂的事情都需要妈妈亲力亲为,再加上我的各种添乱,妈妈是难上加难。
“妈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做饭啊!”
“妈妈,我的沙包今天给打破了,能再给我缝一个嘛?”
“妈妈,我的衣领又滴上油了!”
“妈妈,我上书法班要迟到了!”
“妈妈……”
小的时候,觉得一切问题都能安心交给她来解决。妈妈在我脑海里,就是“万能”的代名词。其实,妈妈可能有很多不会做,但是我挥挥手呼唤她,她就一点点,把能满足我的事,一件一件的捡起来学会。可是天真的我,一点都不知情,还哭着闹着向她提更多的要求。
小时候,我很少去朋友家玩,妈妈不让。“以后有的是时间玩,现在玩,以后就玩不成了。”
初高中的时候,说好的点没赶回家,又是妈妈的一顿训。“自己许诺的时间,失信于人,别人怎么看你?”我看着朋友家的爸妈,总能理解孩子,给他们自由,而我妈总是让我一次次失望。和朋友出去玩,手机上恨不得十几个未接。每次一打电话,就不得不跟母亲争吵。 然后第二天早上,抱着要向她道歉的想法,却发现她脸上已经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了。
然后第二天,我依旧。
“烦死了,知道了知道了!”
“你能不能学学别人家的妈妈!”
“别人家的孩子好,你认他做孩子啊!”
“你少管我!”
或者直接“砰”的一声,随即是门反锁的声音。她的付出,我们视而不见,还要求更多;她的关心,我们无法理解,还当成累赘。我们发现在长大的过程中,自己一直在不同程度的伤害妈妈。而我们一句,我们长大了,就可以逃过之前所做错的一切。难道这对妈妈公平吗?妈妈可以安慰自己,孩子还小,只是不懂事。但我们知道,这一点都不公平。我们可以无条件向她抱怨,但是她呢?她只能委屈自己。只有知道了自己的妈妈有多么不容易,才能真正体会到现在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幸福。母亲这个角色为什么伟大?是因为她可以不顾自己,把我们的幸福当作她的幸福,把我们的梦想当作她的梦想,然后渐渐地,把我们当作她自己。
在家里,常跟妈妈说的是,“你甭管了。” 然后很少照她的意思去做。
出国在外,最难离口的却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然后每天不管再怎么累,也要在母亲面前挤出笑容。把一周最开心的事捡的一点都不剩,然后其他心酸都憋回肚子里。
记得上课的时候,教授问,你们觉得谁的人生最有意义?绝大多数人都提到了自己的妈妈。说到自己的母亲,很多人都在回忆自己小时候,母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母亲之所以在每个人心里最有意义,是因为,是母亲的牺牲才换来我们现在有意义的生活。
小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妈妈在,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作为父母的他们,哪里能一下子学来那么多照顾孩子,处理杂七杂八事的方法。妈妈是为了我,才变得全能。妈妈为了我,用尽了大半个青春,任劳任怨的照顾我这个,调皮捣蛋也不省事的小家伙。但是离家上大学的我,离开了妈妈,远离了那个不管有任何事都可以回去找她的家。记得很深,龙应台曾在她的《目送》里说过,“所谓父女母子一场,你和他的缘分就是在目送他的背影,你站在路的这一端,目送孩子消失在路的尽头。而且他在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用追”。这是龙应台作为一个母亲所在的视角。但是作为孩子的我,我想在她的基础上加一句,“不用追,你放心,一切都好。”
全能妈妈已经50岁了。我特别想告诉她,您的孩子已长大,哦对了,等我回去亲自给你做刚学会的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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