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四月,是成熟的春,在风中浅浅一笑,便是一个顾盼流连的姑娘。
四月,家门前的雪里红开的正艳,黄灿灿的一片,被一圈歪歪扭扭的小竹竿围着,远远望去竟有几分油菜花的姿色,也有了几分陶氏笔下的田园风光。桃花也来赶热闹,一个个在四月的枝头笑得花枝乱颤。月季胖嘟嘟的叶子象一个个调皮的顽童,在风中向小菜园里的菠菜挤眉弄眼,那菠菜也不甘示弱,只需一个懒腰,那绿意便让月季失色三分。
核桃树终于苏醒了,一串串诱人的花蕾随风摇曳着喜悦,摇曳着希望。一大早,麻雀在树间飞来飞去,亲亲我我叽叽喳喳。只一会儿,燕子来了,不知名的雀儿也来了,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就在清晨。
背荫处的韭菜破土而出,嫩嫩的叶子让人联想起韭菜盒子韭菜孜卷,这个季节,菜盒和孜卷是农家厨房里的一道大餐。拉拉架开着淡蓝色的小花,虽然没了初春时的鲜嫩,但决不影响酸菜坛子的味道;只需洗净开水中打个滚儿,几勺面汤少许面粉在以后的日子里,就把四月装扮成水围城的颜色。一根擀面杖一笼麦秸火,将一身的力气融入火光中,顾不得擦掉额头的汗珠,漏勺下便有一群欢快的鱼儿嬉闹着,那面案上的浆水已等待多时,只需捞上一漏勺,手腕轻轻一颠,便有了一碗叫做浆水鱼鱼的关中美食。
呵,因为四月,吃货也有春天。
迎着四月第一缕晨光,迎着春风去田间地头,去乡间小路。路旁的养蜂夫妻带着面纱忙碌着,不需言语只需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一只柴犬在简易的帐篷前,眼巴巴地瞅着它的同伴在不远处悠闲地踱步。一阵风吹过,小米稀饭的香味从帐篷中飘出来,它便收回羡慕的目光,仰天一阵狂吠,像是向主人抗议。主人听得烦了,只需一声怒吼一个狠狠的眼神,那只柴犬便就地而卧忧伤地低吟,眼神里满是委屈。
简易棚的不远处,一大片油菜花在麦田的衬托下格外醒目,路边的荠菜花也开了,黄白相间甚是好看。四月的朝阳,低低地挂在远处的树梢上,柔柔地吻着大地吻着麦田,对着朝阳不必眯眼也能把它看得明白。
一群鸽子从远处的鸽棚中飞出来,养鸽人高高地站在楼顶上,一边吆喝着一边吹着哨子,那群鸽子象一个个顽童挣脱了束缚,在天空中争先恐后你追我赶。一会儿盘旋成龙卷风,一会儿聚成一窝蜂,一会儿是撒在天空中的一把黑芝麻,一会儿又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忽地一个俯冲就在天边掠起一道壮观的风景。
远处的林子里,野鸡嘎嘎地叫着,麦苗顶着露珠在晨光中和荠菜花米蒿子说着悄悄话。路边一棵光秃秃的法桐还没醒来,人为的砍伐让它只剩下半截树身,象一尊雕像站在田野中,我不知道它在这个四月会不会醒来。也许,它再也不会醒来。
一阵鸽哨而过,一群大雁从鸽群中冲出来,在天空中一字排开,向着东方飞去。凝望着它们远去的倩影,思绪万千。莫非莫非,它们是从大宋而来,飞越千山万水,带着云中锦书,只为拂平天地间那一抹哀愁。
坐在春风里,坐在四月里,看着鸽群起起落落,听着鸽哨听着柴犬狂吠,对着迎风舞动的荠菜花发发呆。一伸手,草尖上的珍珠便是手中的一滴泪。一抬头,一片荒坡一树桃花在四月的清晨忘我地怒放着,一只花喜鹊拖着长长的尾巴在荒坡上欢快跳跃着。不忍去打扰,远远地看着,让阳光捎去我的影子,长长地照在荒坡上,照在桃树枝上,和麦苗一起随风舞动。
坐在晨风中,凝望发呆是件美好的事,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真好。坐在四月的阳光下,聆听大自然最美妙的声音,那一刻,在蓝天下晨光中,在麦田里油菜花中,把自己醉成四月的一幅画。
最美人间四月天。醉在晨风中,醉在四月里,醉得不想回家。
你来了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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