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只七星瓢虫,跋涉过芦荟翠绿的表皮时,该是满眼绿意,它要前往它的后花池,这个池塘的壁垒是芦荟峭拔的身躯,池中的水皆为晨露所聚。
那不过5~6ml的露水于这只欢腾雀跃的小虫子来说,已足够维持它大部分的生命所需。
七星瓢虫目之所及的一切,是它的整个世界,由芦荟的边缘描绘的天空和我们所见的并无二致,芦荟承载的露水与我们饮入的纯净水也并无本质区别。
单单是空间的问题。
从前,部落的成员围着篝火,跳着用来庆祝狩猎丰收的舞蹈,扯着赤裸的臂膀,祈祷这次的运气能够延续到下一次,火苗窜出星子,那是他们跨越千年的创造成果,却独独把功劳归于神秘的天神。
那不过几簇黯淡的火种于这些原始蒙昧的现代智人来说,已足够抵御大部分天敌。
现代智人目之所及的一切,是他们的整个世界,每日东方升起的那轮发光球体与现在的太阳并无二致,他们每一次的呼吸,流出的每一滴鲜血,都与我们同根同源。
单单是时间的问题。
我们,站在当下的原点,目之所及的一切也不过是局部中的局部,片面中的片面。无论纵观或是横观,我们都无法得知全部,甚至无法得知除了纵观和横观以外,存在多少其他的观察截面。
然而,七星瓢虫也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芦荟外广阔的苍穹孕育着和它同样无知却庞大的生命体和非生命体。它们欢腾于每日的晨起和每夜的安眠,享受露水的滋润和阳光的轻抚,同时面临天敌的威胁和生命的脆弱。
现代智人或许也曾经仰望苍穹,但更多的是在俯视大地。他们疲于生计和繁衍,对生命孜孜以求,和我们一样赤裸地来,一样赤裸地走,留下逐渐消失的痕迹。
我们目之所及的一切塑造了我们,我们塑造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在无数的维度上,我们眼中的一切都与其本身天差地别,我们在一切眼中,也与我们本身天差地别。
所有的个体都独自存在,所有独自存在的个体又互相定义。万物相互依托又汲汲追求自由,自由本身并无魅力,但同枷锁共处时,便散发出无限的光辉。
我们在失去中明白拥有的可贵,在分别时明白相聚的无价。可一旦拥有又滋生出轨的欲求,一旦相聚又萌发独处的渴望。
什么都在对立中生存,什么都在依赖中萌芽,我们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不过是上帝变化的规则,我们收入眼底的又有多少真切?
生灵在需要智慧的同时也需要愚昧,智慧让你在平行世界里强大,愚昧让你在相对世界里安稳,我们需要修炼自己的眼光,在有限的物质中展望无限的非物质。
有时候,愚昧也是智慧的一部分,而智慧从来不尊贵。
多少奥秘,存在于思维之中,多少神祇,存在于幻想之中,多少的多少,存在于没有界限的本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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