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轰轰烈烈，就保留告别的尊严”

     “你就跟他们直接怼：“姐，你不给我排课是觉得我能力不行还是学历不够？”给我出主意的是个又高又帅的大帅哥，我看着他认真地想要帮我争取权利，鸣不平的样子，心中除了感动又多是满满的感慨，能够想到的第一个感受就是：徐凝真年轻。

      这世上有一种男孩子，他阳光帅气，眼神深邃，你看他的第一眼，脑海里就挥之不去这样“帅”这个字，徐凝就是这样的男孩子，徐凝是真的年轻，95年，189cm，大眼睛，高鼻梁，西北的汉子。见到他你的脑子里只会想到一个词语：“真男人”。用徐凝自己的话来说，他这叫“刚直”又刚又直。他的男人不仅仅体现在他的外形上安全感，还有他的古道热肠侠义心肠。在我轻轻地抱怨工作安排不公之后，默默地帮我想好退路，悄悄发动身边地同事把我拉向市场部，和他做最亲密的战友。这对于一个年过二分之一半百的老阿姨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个中彩票。况且，在这个公司，到处都是90斤以下的小美女，到处都是比我小的花样少女，我这么说，也并不是说自己有多老，之所以能够得到189cm的帅哥垂青，除了因为我长了一张会骗人的娃娃脸，大概就是自己糯米一样的个性恰好被他看在了眼里。

      糯米一样的个性并不是指我本人真实的内心状态，熟悉我的人大概都知道我是个有野心、有想法的理想主义者，否则不会辞掉茶余饭后看报纸的工作一路南下来到这到处都是水的城市。在A城生活的三个月，当初的决定是把过去的自己撕烂，彻底融入到一个新的角色当中。糯米一样的个性是被校区主任莎莎老师强行安插在我身上的。

      莎莎，就厉害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校区主任，虽然我不喜欢她但这并不妨碍我去观察她，我之所以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仔细想想也都是拜她所赐，我们的校区主任之所以能成为校区主任，并不是她有多高的学历，多牛逼的文化，她之所以成为校区主任，除了历史因素，不可否认，她确实在沟通交流方面有着天赋异禀，当然这只是对外，对内而言，她的沟通交流多半是打小报告。她的这些优点都是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反思自己的时候发现的，大概是这个人的身上太没有值得交往的点，这三个月来，我的脑子里没有觉得她有任何让人记忆的点，于是导致了我被“举报”成“性格内向”“不适合团队”。

       这也就成为我之所以排不上课的根本原因，也就成为徐凝来苦口婆心劝我跟他一起战斗的导火索。当然这件事情，其实纯粹是怪我自己，自我反思的能力没有及时跟上自己的战斗力，准确的来说，我和所有的毕业新生一样，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没有主动性。在我们这种学习中文科班出身的“小婊砸”的眼中，主动性好像让我们少了牙齿，少了武器，少了尊严，这种羞耻感无异于脱光了站在众人面前。与其说是缺乏主动性，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如何主动。这种需要掌握分寸的事情在成年人的世界好像比比皆是，尤其是说话这件小事。在这件小事里，许多时候我都宁愿不说，也不想直接索要的形式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把这称之为尊重。但好像尊重了他人，并没有让自己赢得尊重。

        “我跟你说，你在这里学历都排到第二了。”

        “真的，这儿所有的人都没有你的这种文化底蕴。”

       “你看，你自卑什么呀，自卑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

      作为伙伴，听到这样的安慰实在是太开心了，至少默默无闻的日子里，有人懂得你的付出，有人明白你是真实力，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交朋友远比你争我抢要更令人感动。虽然我知道他们说的也是事实。但这么一闹，反而更清楚里子要有，面子也要有。比起三个月前，我大汗淋漓的满身伤痕地来到a城的样子，我已经感受到自己在进步，感受到自己最明显最需要的“表现力”已经get到。

                        尊重故事结尾，谁都不要说抱歉

       也是时候离开，往更远的路走起来，带着这些“表现力”。表现力，这个词，在我的认知当中它应当是一个褒义词，但在a城的日子它几乎是颠覆了我十几年的专业学习，戴老师就是给新老师上这一节表现力的老师。他风趣幽默，短小精悍，你把故事的进度条往后拖，就会发现，他是一个极富有表现力的人。积极好胜，甚至不放过“狼人杀”的游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表现力是什么？来跟我一起来念这三个字“不（biao）要（xian）脸（li）=表现力”。

       对，就是“不（biao）要（xian）脸（li）”这世上从来不缺乏有表现力的人，从前清高而自我的中文系才女，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读音，但在a城从来都是“表现力”才能够获得更多，才能够赢得更多，这是为什么超人总是把“努力是没有用的。”挂在嘴边。超人是个话痨，说过那么多的话，我唯一记得住的就是他那句代表了自己人生的名言：“努力是没有用的。知识改变不了命运。”知识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改变不了的命运的，这个大多数我曾经以为芸芸众生里并不是很多人愿意认可这样的道理，但是从十八线城市到四线城市的过程里，我看见了那个大多数。那个大多数就是绝大多数知识改变不了命运的人。其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更多的是思考，看到过知识改变命运的状态，看到过知识给人的幸福感，所以对于知识改变命运这样的真理是无法怀疑的。超人说这句话的角度只是站在自身的审视中，他补充地说道：因为你没有办法达到某一个高度，所以在这个绝大多数的范围里，你基本上运用不到“知识改变命运”这种真理。所以为什么说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刚刚毕业一年的超人，用手推一推眼镜，眯起眼睛，脸上逐渐泛起“红晕”，这是他在竞聘的期间跟我聊了这段话，早已预知结果的他丝毫没有紧张的氛围，这让跟他竞争的康康和徐凝以及呆呆看起来就显得特别的可笑。他是校长的弟弟，竞聘那天，校长是这么说的：“徐凝你高大帅气，你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康康，你吃苦耐劳，没有你的口才市场不可能做成现在这样。所以我觉得这个校区助理还是超人更适合一些……”所谓遇山靠山遇水靠水，不能靠的时候才靠自己的人其实很多。这是超人引以为豪的人生格言。前一句的智慧不可否认，后一句的人生恰恰好证明了地缘人情向来是中国社会的盘根错节。

        中国向来是有一线二线三线四线至十八线城市的划分，经常看得到，有网友在自嘲自己来自十八线的小山沟，我以前对于城市的划分标准只是简单的省市县乡这种逻辑，但不知道其实这个标准不仅仅关乎硬件设施、地域广博、人文历史这些条件，当然这些硬性指标也就决定了后面的软性指标，人的眼界、人的素质、人的味道更多的是真正决定这种划分的依据。在这样的世界里，“表现力”就显得尤为重要，没有“表现力”的人就会被边缘化。

        作为一个边缘人是一种什么体验？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地球是一个巨大的沙箱，人类，动植物，自然环境都是沙箱的一部分，观察就好，介入也无所谓，但希望自己不陷入到某种环境或主流价值观里面，能够保持独立。”作为一个主动边缘化自己的“傻子”我从没想过，在a城已经两年半的大方竟然就是这个“小世界”里被”边缘”的那个人。大方被边缘化是很明显的事情，在这个行业里，两年在时间流速里，基本上是其他行业的两倍三倍，作为一个元老级的人物，大方从主管被降级，被师训，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离开，这些看似平常其实细思极恐的事情，每天发生在这片土地上有很多很多很多，人们习惯的眼神，似乎见怪不怪。

                        “我爱过你，利落干脆”

       我认识大方的时候，基本上像是一个被关了很久，可以放出来晾晾的一个猿人。面试的那天，正是八月的中旬，太阳贼拉拉地毒，让人心生绝望。我胆怯地推开门，鼓起勇气，开启了自己的打地鼠模式，大方就是我在这个游戏里要打的地鼠。那时的我对于教师乃至培训行业一无所知，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印象就是按部就班四个字。我去面试的时候，大方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我在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里，大汗淋漓，不知所措，只能硬着头皮很无聊地讲下去。我已经不记得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但是仍然记得她当时给我的冲击不亚于感受第一次冲浪的刺激。七天以后，我成了她的助教，我那时的胆怯、羞涩以及身体不好让人感觉不好亲近，也不够活泼。这对于我的新工作没有任何的帮助。

        发愁的日子等你深夜哭过很多次以后，就会发现难熬的日子也不过是那样。我在那段时间一路苦于和自我的固执惰性做斗争，我以为自己在与自己作斗争的过程已经是非常费力的事情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小世界里，需要更多的是和人斗智斗勇。要表现自我，表现力是什么？是不要脸，大方说：“来，跟我念“不要脸（表现力）。”

        大方上课的习惯非常厉害，这是我发现她在这里能够保持特立独行又不失精明的原因。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多半是差在这种小细节里，每个星期有八节课要上，从早上七点半开始到晚上七点，两天不间断。我刚开始做助教的时候，是由衷地在佩服她的精神状态以及身体条件。因为我自己两天下来只是当助教已经要废了。在慢慢的接触当中你会发现她所有的工作都做在前面，包括服务点、包括备课、包括游戏、包括作业，这中预演预习的状态其实在人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里都很需要有必要引起重视的。有了这种预演认真的准备你才会发现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到事半功倍。很多人也都是被推到事情里，但因为这种主动性让他们获益匪浅。这也大概就是秘密吧。有一种人，当你越来越了解的时候，你会越发觉得你和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相似。当你和她了解越来越深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冥冥之中这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那只猴子吗？我记得她说过最惨烈的一句话：“你坚持强奸这个社会，它就会随了你的。”

       我从没想过离开a城以后最想念的不是徐凝，却是大方。大方在我走的前一天发来了一段话，“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风筝，无论它意味着什么，让我们勇敢地追。”这段话是《追风筝的人》里的结束语，那本追风筝的人是我和她逛书店的时候，它偶尔提到，我当时没多想，就直接下单了，送给她一本。等到再回忆的时候，却觉得一切心照不宣的感情都让人感到开心与轻松，那种不用言语表达的默契，真是让人感到“不多不少”这样的分寸感与恰当感。但凡是感情，总是怕过分。

                              “再见不负遇见”

        作为一个“有分寸”的风筝，带着满身尘土去往大魔都，事先能够想到的痛苦就已经有很多，但能够想到的机会也越来越多，需要承担的故事也越来越多。没有声张，一直默默地在这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我来沪第三天我已经收到理想中的面试邀请，一个月以后，我的身边又多了一群孩子，他们和我们小时候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和a城的孩子也不一样，他们从6、7岁开始就已经习惯了便利店里的快餐，习惯了拥抱人群挤出自我的地铁快通道，习惯了从早补到晚的“应试”与“素质教育”并行的快节奏，你说他们的童年没有乐趣吗？那你就错了，他们比任何时期的“我们”都更加“精明”“能干”“承压性强”，甚至更有“乐趣”，他们懂得见缝插针缓解压力，随时学习随时放松。从小学阶段就开始不断地被放大比较，放大竞争，保持努力而随意切换娱乐与奋斗模式。在这里，行色匆匆的不仅仅是大人，还有这些时刻在竞争的孩子们。

        现在看着身边经过的“匆匆”，我想起那段日子里，我缺少自信，缺少气势，缺少优秀，恰好是因为遇到了一些人，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教会你“认识世界的潜规则”，那么如何选择便是遵从内心的决定了，在“表现力”的世界里，时间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我笃信的“变化”，而拥有这些“变化”不断地丰富自己，才是我所坚守的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