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人无父无母,没上过学,更没有工作没有远大志向,只想坐吃等死。怎么才能过得体面?
答:不知羞耻,以渣为荣。
李令说,只要钱到位,来者不拒。
李令说这话时,那双桃花眼微眯,加上微微泛红的眼尾,灵动诱人、肆意张扬,似一树桃花轻颤,也不知会撩动谁的心弦,又成了谁家的金丝雀。
可现在,有人挡住了他的道儿。不上不下,如鲠在喉。得快速拔掉才是。
今晚7点周昱约了李令出去。周昱是李令的众多金主之一,那根鱼刺。这个金主跟别的金主都不一样。不为性,为欲。周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长得漂亮,带出去有面儿。
李令简单收拾了下,时间还早,便捧了杯热茶站在阳台。看架势是要暗自思忖怎么去拔这根鱼刺。
这天有风,裹着湿润的空气,兜头扑过来。使李令发丝飞扬、衣摆猎猎。没了细碎发丝遮挡的额头光洁饱满,宿醉的后果是他到现在还眼圈微红,耳边是乱嗡嗡的DJ声。
李令兴致盎然地晲着夕阳晲了一会儿,半天总出一个结论——
好像一个蛋。
合着他在这儿站了半天,不是在思考怎么拔刺,而是单纯来看蛋的。
这个蛋隐在层层钢筋铁泥后面,只露出个边角。蛋黄与蛋清搅和在一起,分不清边界。不久,另一个蛋从天那头渐渐显露出身形来,与之遥遥相望。倒是凑了个对整。
更像蛋了。
李令噗一声笑了,一时间泪光闪闪。
这天傍晚,阳光是脏橘色,光芒万丈且温和内敛。铺头盖脸罩着李令,使之整个人镀了层柔和。
倘若被哪个不知情地瞧见了,还以为这会是个正经八百的好人。
楼下车笛响了一声,李令低头,周昱半靠在车门,仰面瞧着他。也不知来了多久。
下来,他说。
李令下去时,随手扯了门口花瓶里的一支玫瑰。李令递给周昱,他说今儿心情好,送你了。
周昱没接,他细细看这朵花,重重花瓣上还挂着晶莹水珠,很是新鲜。他说,李令,借花献佛可不是这么献的。你拿别的男人送你的花送我?
李令与周昱对视,他眼角眉梢晕了层笑意,嘴角也上挑着漂亮的弧度,让人怦然心动且蠢蠢欲动。周昱怒意瞬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李令有恃无恐,他笑周昱:你真小气。再说了,什么叫别的男人的东西……我不也是吗。
周昱不忍驳他,只是心有不甘地吻他。与浅尝辄止迥然不同,这吻缱绻缠绵密密麻麻。不可否认,周昱是李令见过最温文有礼的人。
温文有礼的人最可怕了,李令这样想着。温文有礼意味着成熟,意味着理性,意味着让人琢磨不透。他无声画了一条线。他在这边,你在那边。不越界又不偏离,方能维持现有的表面和谐。
夕阳堪堪落下,路灯由远及近接二连三亮起,能听见头上小虫拿身体砸向灯罩的声音。
砰砰…砰砰…
分手吧,李令说。
周昱道,理由。
李令说,腻了。
周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也没有挽留,只是道:那在这之前,一起去吃个饭吧。晚饭不能不吃。不然对身体不好。
李令垂下眼睑,默许了。
车窗外,树拖着浓重的黑色暗影张牙舞爪地向后跑去。风拨撩着它的枝叶哗哗作响。似在叫嚣,又似在咯咯咯地笑。不知是哪个没素质的把塑料袋乱丢,由风卷着扑簌簌拍打着前车玻璃。
车内安静的有些诡异。李令不自在,身子前倾欲打开车载蓝牙。不料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那双手本来就好看,现下使了些力,便更让人不忍拂开。
周昱说,李令,你当初怎么想会想不开走这条路?
“这条路”顾名思义,出来卖。李令懂他的意思。合着现在买卖不成仁义也不要了?要奚落教育?
太寂寞,李令说完就笑了。
李令不掺杂任何情绪的笑霎是绮丽明媚、摄人心魂。一如周昱第一次在酒吧见他时。周昱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改变眼前这个人。不料这人真是不知廉耻到骨子里了,提都提不起来。生生自个儿作贱自个儿。
这样的人不值得,刚才是自己失态了。周昱边想边收拾好思绪,松开紧握李令的手,去揉了揉李令的头发,笑他太小,你懂寂寞是什么吗张口闭口就寂寞了?
李令望着周昱的侧脸笑而不语。
周昱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问,那现在呢?
更寂寞了。李令依旧盯着周昱,只是嘴角弧度不在。
见有机可乘,周昱决定最后一次试图掰正李令的三观,他道:你看,可见长期做这个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不如自个儿出来闯闯?我可以给你足够的资金。
那你会带我回你家吗?李令问。
周昱瞥了李令一眼,轻笑,你说什么?
前面是一个丁字路口,周昱快速转动方向盘。要说呀,那双手是真真儿漂亮。骨节分明,尤其是被他触碰的时候。李令把脸转向一边,望着车窗外的树影。不知何时,风已经停了。
叶子长期缺水,在枝头耷拉着。是一望不见底的死寂。
瞧吧,有些人就是拔屌无情,话都是说起来好听。
没什么。李令说。
他们的目光有一瞬间对上,又各自五味杂陈地错开。晚饭进行得很顺利。这顿饭后,他们就分道扬镳再不相见了。
不,也许会再相见。
一个取所需,另一个也取所需。
向来默契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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