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前天夜里那场大雨之后,城市里的植物都带着水汽透着春天的气息。下雨时人们都打着伞,生怕雨水落在自己身上。潮湿的衣服裹着急切的脚步,想走却因为雨水,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反而更慢了。偶尔有人与你擦肩而过,表情都是冷淡的。他们行色匆匆的赶路,身后被一只手推着,这只手叫家庭,手指上挂着妻子或丈夫、儿子以及双亲。身前叫一只手揪着往前走,这只手叫经济。
没人再像古时候那样喜欢雨丝,更不可能在某个时刻,真正的欣赏一场雨。
时过境迁,雨和人都变了。雨再也不像过去那样的干净,郊外中直冲云霄的烟囱,汽车的尾气随风而起,与云缠绵在一起如热恋的人一般不分彼此。这样的雨水潇潇然的洒落,怎能不惹人厌?虽然看起来雨水还是晶莹透明的,但黏在人的身上,灰尘的影子和味道总还能感觉到的。雨水不洁净的样子全无天街小雨那样的滋润。没有人是从之乎者也的时代走来的,先人的脚步渐渐被压路机碾平,后人的脚步都走在有灯光的地方。城市之上,霓虹万丈。我们都向着绚丽的地方走去,谁还会静静的听一场雨呢?娱乐至死的念头甚嚣尘上,无人有暇品评雨打芭蕉的诗情画意了。秋池的水已经没到了屋下,没人能敲开李商隐的门。
这一切,怨不得雨也怨不得人。时代在召唤,我们总是要向前看的。
记得一首歌《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歌词里是这样唱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别在异乡哭泣/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梦是唯一行李。我曾问过几位台湾的朋友台北是否繁华,他们说台北很繁华,我想这么繁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在乎一场雨?特别是特别是冬天,台北的冬天应该和苏州差不多吧。阴冷的空气轻易灌进了衣服的空隙,随便动一动都是冷的。如果下了雨,湿气粘在衣服上,甩都甩不掉。那时候什么雅兴全无。别说看雨,躲雨都来不及。来苏州打工的人很多家里都没有洗衣机,特别是刚毕业的的学生多半囊中羞涩。洗衣单单靠手洗,如果衣服淋了雨就得洗。别提向往雨了,雨落到身上很是无奈。如果到了冬天洗棉衣淋了雨更是烦闷,想洗都无从下手,一天推一天。推到夏天,放进水桶里泡泡再用脚踹踹。权当滚筒洗衣机操作一把。趁着阳光晾干后。不但没有洗干净,生霉的味道又变得大了。那一刻真的希望梦就是唯一行李。
不下雨是不可能的,这是自然规律。躲雨自古而有之,断桥送伞的白蛇娘娘为世人传唱。记得三年前去绍兴鲁迅故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真佩服鲁迅先生的雅兴,百草园区区巴掌大的地方愣是登上了语文课本,多少慕名而来的人大跌眼镜。看过此景的人应该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大做文章了。言归正传,我路过一间扇子铺。里边有一种扇子价格不菲。促销员说,这扇子下雨天遮在头上可以挡雨,说完话就将扇子挡在头上。一时间我竟然为之心动。后来有天下雨,人们都打起了伞。我才想到这把扇子想起这句话。如果有伞用扇子干嘛?用扇子挡雨是一定挡不住的。但是很有情怀,促销员用这样的情怀糊弄人,雨就成了情怀的帮凶。想想我就更讨厌雨了。
同事也雨的到来后离开了现在的公司,我们相处许久,新年还曾收到他的拜年短讯。问起他的去向的时候,天空就合时宜的飘起了雨,雨是随风而来的。风一吹雨就大一点,雨声渐渐盖过了田野外的高铁呼啸声。我问他什么时候走,同事说明天。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他皱了皱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我顺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像听见他说,明天见。回家的路上雨水也落在我的脸上,冷冰冰的好像冬天还没有过去。路两旁的树上传来急促地鸟叫,大风刮的鸟儿突然闭上了嘴。
只期待雨后的天气,空气中透着潮湿温软的味道。特别是在春天,一场雨过后,天气总会显得亲切。大理石路面蒙着层层的水,倒映出生长的植物。犹如独特的暗纹。如果你来我们家做客,我会和你到阳台上看看与苏州中心和九龙仓打个照面。放在晾衣杆上的衣架挂着未去雨水,闪着晶莹的光。如同健身过后,流下的汗水。透过雨滴,看得见对面的楼房都倒立。仔细看看,雨滴里就有了微缩的世界。斑斓而可爱。

窗外的夜渐渐黑了,云层拢住天空。房顶雨打得房顶砰砰响,响声在群宇间此起彼伏。突然想起昨天黄昏时候在路边看看离乡打工的少年在盛开的白玉兰旁抽着烟,身边放着一个旅行箱,迷茫的等着什么。天上的云已经是灰色的,带着些许晚霞的红。看来是雨是未下尽兴的。不知道少年是否看懂这样的天气,但愿少年带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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