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接到儿媳妇秀芝电话后,抽了半宿旱烟。第二天,天刚亮,他就敲响了同村张老三家的大门。
“老三,能不能再给涨点?我家苞米粮质好,南北走向楼子,特别通风,比别人家都干!”王老汉微驼着背,满脸无奈,几乎是在请求。其实他心里清楚,说和不说都一样。这么多年,由于屯子小,偏僻,外面粮贩不愿意来,年年苞米价格都被压到最低。王老汉本打算今年能留着看看,可想想儿媳妇说的狠话,他只好又让张老三去打粮了。
粮钱到手,王老汉没有收拾场院,也没有洗换,脸上,身上都是苞米灰,就一瘸一拐地去镇上,把钱打到秀芝的卡里了。回走的那一刻,王老汉心里好不是滋味。突然特别想老伴儿,“柱他娘,我把苞米卖了,柱他媳妇说咱孙要上幼儿园,园离家远,要买车,还得还房贷,他俩吵架要离婚。离了咱孙咋办?我事事依着她们,我怕家散那!”王老汉唠叨得有点哽咽。他抽起了旱烟,烟似乎是他唯一陪伴,唯一的渲泄。
粮卖了,王老汉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背看起来更加驼了,他一小袋一小袋地装着苞米糠,再挪着背到南面数百米外的大沟里。场院上零零散散掉着苞米粒,王老汉舍不得,背完糠,他就蹲下来,一边抽旱烟,一边捡着苞米粒,一边想着儿子家的事。
兜里老年机突然响起来,王老汉想一定是秀芝要告诉他钱收到了,他掏了半天掏了出来,按了接听键。
“爸,你干嘛呢?我是柱子。”柱子声音有点哑。
“我收拾场院呢,苞米卖了!”
“爸,苞米咋卖了,不到时候啊!”他怕父亲听不见,声音很大。
“嗯,秀芝说要送娃入园,要买车接送娃,我……”
“你就打苞米,把钱给秀芝了?”柱子没等父亲说完,慌忙问他,这次声音大得如吼。
柱子这么大喊,王老汉有些生气,“钱给她了,我还不是为了你!”“爸,秀芝都离家走一个月了,我怕你惦记,一直没有说,我没想到她向你……”柱子的话没说完,王老汉感觉胸口一阵阵剧痛,眼前一阵发黑,一头栽倒在场院里。
救护车一路呼啸拉走了王老汉,谁也没有发现,他手里紧紧攥着几颗拾回的玉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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