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1.
柴油,化肥,种子,农药,种地需要的资本都在节节攀升,粮价却跳水了。
跌到了白费人工的程度
每天上下班途中,总会碰到卖完粮食回家的村里人,几乎每次打招呼都会习惯性的问问花生什么价,玉米什么价,稻谷什么价。
得到的回答,十之八九都是今年真特妈的不好卖!收的又刁,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呀!还能有个班上。
大豆早就跌到本地没人愿意种了,花生也极少人种,费工又不值钱,这一季,几乎都种的玉米和稻谷。
玉米从15年国家临储降低收购价格到现在彻底取消玉米临储,将玉米完全推入市场,由收购商操纵价格,吓得我家三哥不再敢存储玉米,玉米从田里收回来,一脱一晒立马就卖,他说这玩意儿就跟股票似的得随行就市,他不炒股,收了就卖,跌不忧,涨不喜。
稻谷一直有保护价,粮站年年都收,米厂,收购商不敢乱价,三哥笃定大米是国家的命脉,可以放心的存储,从来都不积极卖谷。
家里已经积攒了两年的稻谷了,眼看着去年值一块三毛多的谷子,今年一块一都卖不上了,因为变成了陈谷。去年能卖一块二毛多的芽黄谷,今年人家说看面子给个八毛,我心里非常非常的焦燥。
存了一年,被老鼠吃掉不少就算了,行情好的时候,根本就不分什么陈谷,新谷,只要干就行。
今年不但分陈谷,新谷,卖过的人还说晒干了扣钱,晒湿了也扣钱,晒了大半辈子谷,不知道怎么晒好了。
真好比屋漏偏遭连阴雨。
去年,只要逮着三哥在家,都会催他卖谷,求他至少把雨后的芽黄谷卖掉,他总是拖着不肯动,拖到现在,好了!没人要了。
看着那些谷,就好比巨石压在心口,让人感觉非常的烦闷。
2.
卖粮等三哥把村民的稻谷收割完,我的新谷也晒完了,趁着他还没跑,开启了耳提面命的唠叨模式,人家说对睡着的人念叨效果最佳,我试了,效果还真心不错,他终于狂怒道:“卖光,全卖光!一粒不留!行了吧!”
行了,行了,只要你肯卖就行了,真敢不给人畜禽留口粮,你老娘自然会招待你的。
村里去年像我家这样的情况非常多,他替人收割时,有不少人在他面前得瑟自己把芽黄谷或者陈谷掺在新谷里混出去的丰功伟绩,他听到心里去了。
一大清早,我在做饭,他在那里倒点陈谷,弄点新谷,一个人费力的重新装袋,我看得心烦,对他说:“别人能卖出去,那是因为卖的人多,监仓的忙不过来,现在已经过了旺季了,你这样弄了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弄?”
他说一大清早的你少在那里乌鸦嘴,人家都能卖,我也能卖。
费尽唇舌,他才肯卖谷,我也懒得惹毛他了,反正只是陈谷又不是坏谷,随他吧!
3.
卖粮卖倒是真让他卖出去了,没敢去米厂,卖给了私人,一块一毛五一斤,还不如去年的芽黄谷价。
现在的年景,能卖出这个价也知足了。
我虽然没卖过谷,天天遇见卖过谷的熟人,听到的血泪,心酸以及无奈太多了,都说农民的处境越来越难了,农民的收入进入了寒冬,几乎人人都说种地真没什么劲了。
粮价越来越低,种地的成本越来越高,粮价低,成本价低也好点,起码投入的少了,还能多少赚点。
可是,今年粮站根本就不收谷,等于最大的“收购商”国家临储退出了,而企业又没有那么多的收纳能力,只能放任市场操纵价格了。
4.
可笑的是结帐时,没做过亏心事的三哥心虚的问老板,陈谷收多少钱一斤?
老板马上问他谷里是不是掺陈谷了?说今年新掺陈的人实在太多了,然后去谷仓翻谷,一斤硬是给他压了三分价。
往年可是根本就不分新谷,陈谷的呀!
我笑了他一路,告诉他再去那家卖,我可不跟车了,去米厂,先卖陈谷,再卖新谷,不准掺了。
这次他乖了,米厂的人取谷压了米,说你这谷一看就是人工栽的,很少碰到出米率这么高的谷,去年一块三毛多你不卖,亏了吧?
人家给了他一块一毛七的价格,说出米率高,米质也算可以,一斤给他加两分,新谷更是给了一块二毛八的高价。
芽黄谷事先问好,也比粮贩子一斤高五分,八毛五收了。
三哥拿着米厂的收据说真想去把卖给贩子的那车谷装来卖米厂,感觉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他念他的,我心满意足的数着手里的钞票眉眼欢笑,出了米厂的大门,只觉得心花怒放,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卸下了,再也不必逢人就问谷价几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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