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生活永恒的两大主题:玩和吃。
玩和吃又不一样:玩是主动的,它的乐趣一部分在于玩本身,另外一部分在于创造;吃就不一样了,它并不能由自己去创造,最多是发挥一下自己的想象力而已。
“饿”、“馋”这两个字充斥着我整个童年生活。
饿相对好解决,找点东西吃吃,或是多喝点水就可以解决;一旦人馋起来,那可真是要命的事,心里痒痒的,就像一群蚂蚁围着半块面包在啃噬。也许正是因为饿才会让自己更加得馋。有时候看到村里有人吃好吃的,我会偷偷躲在旁边,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边看一边咽口水。那时候还不懂“望梅止渴”这个成语,现在想想,这个词形容的正是我那一刻的真实状态。
小时候没有商店,不过有很多的卖货郎。他们用一根扁担挑起两个木箱,走村串户,走南闯北。
那可真是两个神奇的木箱,它就像是百变宝箱,小小的宝箱容纳了很多物品。货郎把肩上的扁担那么一放,宝箱盖子打开的一瞬间,早已围在一旁的小伙伴们都蹬直了眼睛: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芝麻开门:各种糖果、瓜子、豆子、皮筋、绣花针、各色花线就像一个个小精灵一样惬意地躺在宝箱里。每到这个时候,货郎总是仰起头,嘴角飞过一缕坏笑:想不想要啊?此话一出,人群中就像炸开了锅,小伙伴你一言我一语讲个不停,都是询问价格的。那热闹了劲,就像被捅了的鸟窝,叽叽喳喳个不停。
“去去去,都回家问大人要钱去!”小伙伴们被赶散了,刚刚的高兴劲没了,大部分都变蔫了。要钱?何谈容易?
“没钱用鸡蛋换也可以!”看着小伙伴四散离开,卖货郎不忘补充一句。
用鸡蛋换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家里篮子里的鸡蛋都是有数的,如果少了一颗,父母肯定会拿我们兴师问罪。在这件事上,我是吃过亏的。
当初我就干过这样的事,在美味地诱惑下我偷偷拿走了篮子里的两个鸡蛋,我用偷来的鸡蛋兑换了瓜子。吃完瓜子后,我挖了个小坑将它们的尸体埋了起来。做完这一切,我在心里给自己说:只要我不承认,没人知道是我偷的鸡蛋。我为自己完美的作案手法偷偷窃喜。
没想到,我还是被母亲发现了。是我的嘴巴出卖了我,母亲闻到了我说话时从嘴巴里飘出的五香瓜子味。
那个黄昏,母亲拿着扫帚追着我在院子里跑。慌不择路的逃跑惊地鸡群上蹿下跳,扑棱着翅膀发出“咯咯咯”幸灾乐祸的的叫喊声,仿佛在给母亲呐喊助威!
学校门口也有这样一个卖货郎,非常和蔼可亲的一位老爷爷。他就是一间“移动的小超市。”超市里商品琳琅满目,每到夏天来临,他会增加糖水和冰棍。这是我的最爱。我一直都特别好奇糖水还有那么多颜色:红的、绿的、黄的、紫的。五颜六色,往小桌子上摆一溜,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
冰棍我是吃过的。有一年夏天我感冒了,发烧发得好厉害,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父亲关切地在我耳边问我想吃什么?一听到“吃”这个字,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想吃冰棍。当父亲把冰棍递到我手里时,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我把它含在嘴里,就那么“哧溜”地轻轻一吸,一股甘甜就顺着我的嗓子慢慢流,流到胃里,流到身体各个地方。整个人马上就舒爽起来,就像是久旱的麦田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也像是刚刚结束5000米的长跑,大汗淋漓地钻进了空调房。那种甘甜,那种直逼心房的凉爽就在那一瞬间深深烙在我的记忆里。
后来,为了能再次享受到冰棍带给我的味觉盛宴,我装病过好几次,不过我的这些小伎俩还是被父母识破了!
但我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从小就是。
篮子里的鸡蛋是有数目的,但鸡窝里的鸡蛋却充满了变数。经过多日的蹲点侦测,我对家里几只下蛋的老母鸡的生活规律终于了如指掌。看到它们大摇大摆卧在草堆上时,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悄悄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目标。等鸡蛋从它屁股里掉下的那一刻,它还没来得及叫唤,我就一个箭步冲过去。哇!一颗沾着鸡屎,摸上去软软的,暖暖的鸡蛋就出现在我面前。几分钟以后,蛋壳慢慢变硬,我小心翼翼地从鸡窝里捡起还带着余温的鸡蛋揣在兜里。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瓜子、冰棍还有汽水的画面。
今天想到这场景,就会想到电影里的片段:一位经验丰富的缉毒警察经过多日地蹲点侦查,终于发现犯罪分子的踪影,他悄悄躲在一旁,当他们刚要进行毒品交易时,这位警察突然一个箭步冲向犯罪分子……
后来,因为从鸡窝里拿得太多了从而引起了父母的怀疑,但因为证据不足而草草了事。有一年春节回家,无意中我向父母透露了我当年的“罪行”,母亲这才焕然大悟,他们开玩笑感叹到:家贼难防啊!
母亲时常教育我们:不能拿别人的一针一线。我笑着给母亲说:偷自家的鸡蛋不叫偷!
母亲被我这一句话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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